森小鳥無所事事地癱在沙發上,第一百次看向玄關的方向。
門鎖傳來哢嚓的響聲,她瞬間從沙發上蹦起來,期待地跑過去。
林春帶著一身火鍋味回來了。
森小鳥乍一見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躊躇了一下。
聞見火鍋味又支楞起來了,舉著外賣贈送的魔杖指著林春:“魔女命令你,快把今天的SSR場麵坦白!這樣才能彌補你們吃火鍋不帶我的滔天大罪!”
林春脫掉小皮鞋,腳倏然被解放,她長舒一口氣。
還是做貓舒服。
“玩水上項目的時候,安室透的雨衣壞了,所以濕掉了。”她毫不心虛地回答。
貓大人是不可能怕水的,所以都是鏟屎官的錯。
順手摸了摸嘰嘰喳喳的小鳥的頭,林春慢吞吞地挪到沙發上窩起來。
森小鳥的施法被打斷,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咦,小姨你是不是長高了!”她驚訝地比劃了一下,“原本應該比我還要低一點,現在和我差不多高。”
林春比原本高了有六七厘米,臉頰也少了些原本的嬰兒肥,一眼看過去判若兩人,定睛觀察又是原本的模樣。
“啊,做了一些偽裝。”林春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回憶起她和安室透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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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去火鍋店的路上,林春在平穩溫暖的跑車裡睡著了。
到達目的地後,安室透緩慢停下車,沒有叫醒林春,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組織交給他的資料上,棕發白衣的少女被記錄的出現次數有三次。
一次在華國的報紙上,少女眼部纏繞著白紗,護在一身長衫玉立的花旦身前。媒體圍繞在他們周圍,她倔強地如同一隻小獸。
標題寫著《名旦攜無眼女隨軍閥赴日,叛國仍情比金堅?》。
一次在金融危機爆發的年月,她出現在意欲自殺的春華集團董事長的辦公室,被路上的狗仔偶然拍到。
照片下用小字標注,那天後春華集團的形勢逐漸回暖,照片上少女疑似背後隱藏的主事人。
一次在熟悉的地點,森田孤兒院。靈柩前圍滿痛哭的人群,少女一身黑衣,垂首疏離地站在角落。
傳言正是在那次案件中,白蘭地發現了森未春的蹤跡,正巧被君度誅殺。君度也因此引發懷疑。
此後她再度消失無蹤。
整個時間跨度長至百年。
縱然歲月流逝,她的外貌仿佛定格在時光之外,毫無變化。
安室透幾次目睹那雙獨特的異瞳,知道了她的秘密,也知道了她消失無蹤的年月都在哪裡。
小貓在櫻花樹上午睡,在孤兒院裡曬太陽。在洗衣房裡救完小女孩吃著銅鑼燒,在爆炸現場拯救他的同期,在組織的眼皮子底下昏睡。
懷抱善意墮入人間的精靈,無憂無慮的生活被人類覬覦。
自警校見到波斯貓的第一眼,安室透就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他向來細心嚴肅,貓的日常三餐和身體狀況都是他在負責照看。
這是他們的貓。這是他的貓。
安室透不願意見她被任何一方圈養研究,熟知公安行事風格的他自然不會上報,也不會讓組織發現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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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睡的少女不知夢到了什麼,蹙著眉晃了晃頭。
她毛茸茸的腦袋歪倒下來,安室透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見她一激靈醒了過來。
銀色的反光一閃而過,安室透眼神一凝:“小春,彆動。”
正欲打哈欠的林春頓住了,眼中都被憋出了淚花。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安室透探身撥開她腦後的長發,小心地捏出一塊金屬圓片。
“是定位器。這一款會定時發送位置信號。”安室透收起笑容,麵容嚴肅,“有人在監視著小春。小春知道是誰嗎?”
林春垂下眸子,心中已有了答案。
“你是在叫我小春嗎?”她不答反問。
“對。”安室透定定地看著她,灰紫色的眸子裡滿是深意。
林春摩挲了下手心的創口貼,小小的太陽上畫著笑臉。
“是夏夏……是君度。”她說,“他曾經,不是這樣的。”
“君度是小春的朋友嗎?”安室透察覺到她的低落,和緩了語氣探究道。
“是我的第一任、唔……”林春不確定地偏偏頭,選用了人類常用的稱呼,“鏟屎官?”
安室透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旋。
“那麼小春現在的……鏟屎官,”談到這個可愛的稱呼,他的嗓音都帶了些笑意,“是鬼塚班的同學們嗎?”
“是你,降穀零。”林春不滿地,“你答應過我的。”
乍然被喊出真名的臥底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想起森未春寄出的那封信,落款正是列著他的名字。他受寵若驚地問:“誒?是什麼時候?”
“現在的你還不知道。”林春抱著手臂,頗有些委屈地鼓起腮幫子,“但是,不可以說話不算數。你答應過我的。”
安室透哭笑不得地答應她:“嗯,我答應小春。那麼小春會聽我的話嗎?”
“貓大人會傾聽你誠心的請求。”林春仰起頭,向他點明主仆關係。
“好的,貓大人,我誠心地請求你,”安室透一本正經地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個請求是,可以不再用‘你’這麼冰冷的稱呼來叫我嗎?讓人十分挫敗呢。”
“嗯……安室先生?”
鏟屎官的名字太多了,小貓實在是分不清楚。
“叫我透吧。”安室透糾正她,“貓和鏟屎官之間,是很親近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