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銖麵色沉重地走到甲板上,本是立在船舷邊隨意地一掃,卻讓他眼神聚震!
那小船上挺立的少年!
怎麼生得與母親幾乎一模一樣!
除了氣質。
母親是溫婉的,這少年卻是英氣勃勃。
他不禁壓下身軀,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不過撇見顧諒已經出來,便端正身子向其行禮。
“顧小叔。”
“葉賢侄此番辛苦,我這做叔叔的就暫代顧景多謝你的情誼了。”
“顧小叔客氣,且不說顧葉兩家的關係,哪怕僅僅是身為顧景的至交好友,也是要走上這一遭的。”
顧諒微微歎氣,麵色也是一樣的沉重。
事發後他們已在這一片海域搜尋了兩個多月,卻一無所獲,顧景隻怕是凶多吉少。
可此時的顧家是不能沒有顧景的,得想辦法先遮掩一二才行。
唉……
在顧諒因顧家而歎氣時,葉殊卻在為爺爺而暗自著急。
“莫叔,葉某家中長輩病重,耽擱不得,這艘船可否請您代為照看一番?”
“啊……這……旁的都好說,可這些……”
這些海盜他哪裡壓製得住。
“沒事,四個時辰內,他們走路都困難,鬨不了事情的。”
莫晁這才同意下來。
“既然是治病,可否帶程某一行,在下高低也是個郎中。”程堯不知何時也已經到了甲板上。
葉殊當然是求之不得,回首朝著頂層的艙室微一點頭後,便背上個防水的背簍,拽著程堯跳進了海裡。
有人跳海,岸上的人發現後僅僅是側目一下便又移開了視線,專心等待顧氏的船隻靠岸。
所以,當葉殊拽著程堯上岸,發現完全沒人管,隻要他們不去碼頭中心地帶就任他們來去時,無語地直搖頭。
這要是有敵國奸細從此處進入,豈不是一來一個準啊。
不過,此時她也顧不得這些了,循著原主的記憶,拽著程堯飛快地朝西石村跑去。
入村時,葉殊看到村民們異常的震驚與興奮時,雖然有點莫名,但並沒有深想,隻想儘快歸家,救治重病在身的爺爺。
便沒有減速,悶頭往家裡跑,可等她踏入家門,卻看到——爺爺在刨木頭!
呃?
不是重病不起的麼?
不過這都不重要,終於親眼看到爺爺,看到與外祖父幾乎一模一樣的爺爺……
葉殊再也忍不住鼻頭的酸澀,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
“外……爺爺……嗚……爺爺……”
一時間竟然哭得像個孩子。
葉老頭聽到異響,側頭一看——是阿殊!
當即就起身握住葉殊的肩膀上下打量,老淚橫涕。
“阿殊……你還活著……還活著……”
祖孫倆抱在一起,哭得稀裡嘩啦的。
許久後,葉老頭才放開葉殊,看到後麵扶著牆,還在抹胸口大喘氣的程堯。
“程郎中!原來是你!你救了我老頭子的命,又尋回了阿殊……大恩大德,我老頭子……”
說著就要去給程堯跪下。
這程堯哪裡敢受,火燒屁股似地就跳開了。
生怕慢了一步就人頭不保。
“你救了我爺爺?”
“你是葉老先生的孫子?”
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葉老頭狐疑地來回看。
“你們?”
葉殊率先反應過來,將爺爺攙扶起來後,便回過身,麵向程堯彎下腰,鄭重地行了大禮。
“多謝程郎中救治我爺爺,葉殊感激不儘!”
程堯沒想到葉殊會這樣,一時沒躲開,生受了這一禮。
無論是之前真情流露的哭泣,還是此刻毫不扭捏的彎腰,這樣的葉殊,是程堯從未想過的。
好似從這一刻起,葉殊在他眼中,更加鮮活明亮了一樣。
葉老頭很快從兩人的話語中明白了大致的事情經過,覺得兩人還真是有緣。
再想到程郎中還未娶妻,便不禁多想了幾分,對待起程堯來更加熱心了。
這小小的一座破屋中,頓時被歡聲笑語所充滿。
圍觀的西石村人也都為葉老頭,為葉殊的平安歸來歡喜不已,紛紛奔走相告。
最後連村長都過來看了一眼,又摸著胡須笑著離開。
然而村長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當他拐了個彎,一看村口的情況,就愁得不行。
“阿岩……能不能再寬限兩天?珠子不好采,我們……”
“老村長,上個月,上上個月,您老都是這麼說的,您這不是為難我小趙頭麼!”
差役趙岩打斷了村長的懇求,也是一臉苦相地回道。
他老娘就出自西石村,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都臨近天黑了,還跑來逼迫。
但這次是真不行,若是再收不齊,他的差事都得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