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順著窗欞照進室內,床上帷幔層層堆疊。
“小姐還沒醒呢?”阿宴從外麵進來,探頭往內室看了眼,小聲詢問著阿離。
阿離搖了搖頭,“王爺早上特地吩咐讓小姐多睡一會,應該無妨。”
阿宴眉心微皺。
往日裡,雖也有賴床,可再不濟辰時也該起床了,如今這都快巳時了,還沒動靜。自昨日得知王氏有孕,宜兒去了趟凝心閣回來,該吃吃該睡睡,雖然這符合她一向的性格,卻也未免太平靜了些。
外麵的阿宴內心那是七上八下,躺在被窩裡的周今宜終於醒了。
想她一輩子順豐順水,受過最大的委屈不過是小時候翻牆上街被父親抓到,從那高高的圍牆上掉下來磕破了頭。
如今嫁了人,不想有朝一日還要費神去打發那群鶯鶯燕燕。她自詡自己不同於一般女子,不想承認自己會無聊到為一個男人吃醋。可還是耐不住胸悶啊!
她霍地坐起身,把身上的錦被撩開,耷拉著臉不說話。
阿宴他們聽到聲音,趕緊進來,“小姐擔心著涼了。”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趕緊替她批了件外衣。
周今宜把頭埋在膝蓋上,悶聲不語
阿離問道,“小姐,您怎麼了?可是心裡有什麼不高興?”
何止是不高興,都快氣死了!
她隻要想到王楠楠依偎在沈南意懷裡告訴他自己懷孕了,周今宜當時心中就猛地竄起一陣火氣來,捂在胸口十分難受。
這火卻沒辦法發泄出來。沈南意怎麼說也是王爺,在她嫁進來之前,他就有那麼多侍妾了,他彆說臨幸一個王楠楠,就算再娶幾房側妃,她又能怎樣?還不是要忍氣吞聲看著他爬到彆的女人的床上,第二天還要歡歡喜喜地賞東西犒勞人家!
想到這裡,周今宜又是一陣窩火,她早就說過,嫁雞嫁狗也不能嫁入皇家!
那麼多鶯鶯燕燕,但凡他想,隻需一個眼神,自有人爭先恐後地往他懷裡鑽。
簡直太可惡了!
周今宜埋頭想了半晌,越想越沮喪,突然厭煩了這樣的自己。
不值當!渣男!他才不值得,她才不會為了他吃醋。
這邊沈南意在書房處理了會公事,突然一個噴嚏打下來。邊上伺候的林悅見狀禁不住一個激靈,心想這是誰在罵自家主子呢。
沈南意揉了揉鼻子,想到這滿天下敢罵自己的人不多,周今宜應該是其中一個。
沈南意來到鬆風院的時候,周今宜難得的沒有外出,乖乖的躲在屋子裡,整個人蔫著,便賠笑道,“這是誰惹了你這個大小姐生氣呢。”
周今宜低頭答道,“我沒有生氣。”
“還說沒生氣,”沈南意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看這臉,陰的跟鍋蓋一樣了。”
周今宜周今宜用力甩開他,不去看他。
沈南意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笑道,“再這樣鬨下去,我可去找其他人了?”
這話正好戳中她的痛處,周今宜砰地站起來,嘴裡罵道,“後院那麼多女人,你愛找誰找誰,不用在我這得瑟。”
沈南意的臉一下子冷下來,可還是忍住了,隻說道,“我知道你因為王氏的事不舒服,你在吃醋。”
“王爺您這話可真好笑。”周今宜故意笑道:“我周今宜還不至於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您愛找誰找誰,我一點都不在乎!”
這話恍若往沈南意心上潑了一盆冰水,隻覺心臟像是被撕扯一般難受,他死死地盯著她看,張了張嘴,卻最終無言。
來的路上,他都做好準備,賠禮道歉,該怎樣怎樣。他想告訴他,在遇上她之前,他一向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沒啥不對,可如今,他的心裡眼裡,除了周今宜一人,再也容不下他人。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末了,沈南意終於敗下陣來,一拂袖子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沈南意睡在了聽竹軒。自從出征回來,他都是歇在鬆風院,再回聽竹軒,倒像是客房。
他躺在寬大的床上,懷中空空的,心也空空的,不自覺地伸手向身旁摸,卻空蕩蕩的。
沈南意有些悵惘,默默的歎了口氣,好像真的離不開她了。
他知道她的性子,她若真的不在乎,就不會那樣出口傷人,即便知道那是氣話,聽了卻還是很難過。
一笑春風生——
沈南意一晚上輾轉反側,次早起來時,便有些精神不振。林悅見他頂著兩個熊貓眼,識相的躲一邊去。
不一會,又匆匆的跑來——宮裡來旨了。
話說前一日王氏有孕的消息剛傳入宮中,今日一早,禦賜的東西便如流水般抬進王府,進了凝心閣。
皇後還在宮中特地設宴,請了沈南意夫婦二人,還有王楠楠一同進宮。
這些主子們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周今宜帶著幾分怒氣出了院子,沈南意站在馬車旁,早已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