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風月自難尋(1 / 2)

鏡鸞隱 常九思 4528 字 8個月前

樂漸緩,隻聽得一聲響,安謹一個舞步不穩突然摔倒,音樂戛然而止。

“太醫,快傳太醫。”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淑貴妃。

“母妃恕罪,是兒臣學藝不精。”安謹掙紮著起來告罪。

淑貴妃見她左手臂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不由得輕皺了下眉頭。“都這時候了,還說這個乾嘛,來人,扶縣主下去。”

一行人匆匆離去,宴會繼續進行。不一會,淑貴妃便退了下去,留下一群年輕人自行賞花、嬉戲。

這時,缺見司琴匆匆趕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沈南意麵前。

“殿下,求您救救我家縣主。”

沈南意微微擰眉,末了,凝聲道:“她人何在?”

畫月冷光在

時值巳末,留園卻是九門禁閉。

沈南意急調了親兵過來,前院歌聲不斷,後麵卻隱有兵戈之氣。

此時留園清風台外的侍衛及內殿宮娥都隻餘沈南意嫡係部署,其他禁衛內侍一律不得入內。

沈南意與周今宜二人沿路而來無人阻攔,進到內殿,林悅早已等候多時。

房中昏暗,唯有一盞青玉沈鳴燈高懸在側。光線暗處,周今宜看到垂幔後靜靜躺著位女子,一襲清光流瀲的烏發潑墨般襯在削瘦的肩頭,青衣之下纖弱的身子,隱有血淚。

“屬下見過殿下,娘娘!”

周今宜抬眸,隔著垂幔,那身影在燈影底下暗暗如一縷夜風,仿佛會隨時隨風而去。

“小姐。”司琴泣不成聲。

沈南意心下一緊,立刻問道:“縣主現在情況如何?”

情況如何?司琴哭著跪爬過去,將安瑾的手輕輕抬手,袖邊點點仍有血跡未乾,是她的血,燈下看去,幾點暗紅濺滴在青衣上,十分猙獰。

自上次安瑾為沈南意擋了一劍之後,傷了心脈,一直未能痊愈,這幾個月一直靠藥性硬將舊傷鎮服下去,一旦停了用藥,頓時發作,來勢洶洶。

不料在今日的簪花會上,又受了傷。然而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她從花場返回清華台,竟遭遇了偷襲,若非司琴拚死相護,又及時求救,安瑾怕是清白不保——對方用的竟是最是卑鄙下作之毒“花下香”。

周今宜從懷中取出藥來,“這是寒風閣的獨門密藥,雖不能立見奇效,但可緩得住痛楚。”她隻語聲溫柔,令沈南意心安。

安瑾如今還算平穩,用彆的藥緩住傷痛,人雖脆弱卻意識清醒。但一切隻是暫時,猶如風暴來臨前的海麵,外表越是安靜,內裡越是暗流湧動。

“將人帶上來”沈南意語聲靜緩,淡淡不見一絲波瀾,所過之處卻冰封雪冷。

周今宜沈眸一帶,對林悅微微示意:“無關人等就地處置。”

片刻,凶手被帶至此處。對方知道事情敗露,早已駭得手足冰涼,昏瞑燈色下見到周今宜等人,更是難掩驚恐之色。

“你給縣主用的藥從何而來?誰讓你這麼做的?”淡極冷洌的問話傳入耳中,竟有冰刃刺骨的感覺。

底下的人頭也不敢抬,隻顫聲道:“是我見色起意…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的。”

“既如此,不問也罷,林悅帶下去。”

一句話,仿若雪水當頭澆下,最後一絲僥幸全然破滅,對方汗出如雨,“不…不…,我招,我招.....”驚慌之下,竟話不成句。

“讓他抬起頭來。”

隨著這話,對方脖頸後麵猛然吃力,迫不得已便抬頭麵向眼前之人。

暗影裡隻見沈南意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本宮沒有耐心和你繞彎子,老實回話,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對方如篩糠般亂抖,抬著頭卻不敢看那眼睛,雙目禁閉:“我,我....”

沈南意唇邊冷笑如絲:“林悅——”

對方隻覺得後背一痛,一股熱浪猛地便自經脈傳入身體,瞬間化作千萬把烈焰鑄成的刀,隻覺得整個心都要燒起來,奇痛無比。他張口欲喊,卻隻能發出斷續嘶啞的低聲,掙紮間滿臉漲紅如血,突目圓瞪,痛苦至極。

也不過就是片刻功夫,林悅將手一鬆,對方像稀泥一樣癱軟在地上,身子仍不住抽顫。

“誰指使的?”問話複又響起。

對方哆嗦著,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說出幾個字:“主…主子,我是寒風閣玄字部的,叫劉風,奉主子之命前來,這是寒風閣的令牌。”

宮燈明滅,周今宜幽然凝駐,許久一動不動。

沈南意自內室走出,眉宇間隱見疲憊,聲音微啞:“為什麼?”

“我...”周今宜隻覺得透心涼的寒。寒風閣由周家一手創立,根本不為外人所知。寒風閣的令牌更是絕密,外人絕不能仿造。她看過那個令牌,並非偽造。何況每位寒風閣的成員身上都有獨一無二的印記。

“我知道我和你手裡都不乾淨,更是沾滿了鮮血。可萬千手段,我最恨這一計,偏偏用在了靈兒身上!”

外麵風越來越大,那紗幔也被吹起。周今宜仰望著他,低聲道“給我三天時間查明真相,好不好?”

沈南意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周今宜,紅著眼圈,小聲的祈求他。

“南意哥哥。”帳內傳來一聲低抑的輕咳,是安瑾的聲音,周今宜抬頭,沈南意已經快步轉進屏風。

垂帳半啟,安瑾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起身坐在榻前,燈底下單衣如雪,卻蒼白不及她的臉色。沈南意急忙上前扶住,輕聲道:“南意哥哥不急,我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