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府中來信了。”侍婢青蓮向她稟告。
王楠楠是府中嫡女,下麵還有兩位弟弟,雖說是庶出,但她父親也抱了極大的希望。她身邊有兩名侍婢,一個喚青蓮,一個叫作青碧,不同的是,一個是沈南意賞賜的,而另一個是她從娘家帶來的。
都說是貼身照顧她,實際上不過是監聽她罷了。
實際上是以讓她專心學習為由,禁了足。
“娘娘。”青碧從殿外進來,掩了門,將一張紙條交到她手上。“這是老爺給您的。”
王楠楠展開,紙上躍然而現幾個字。
宸妃腹中子,除之。
父親倒真有些看得起她。
王楠楠曾連著往長寧宮送了一個月的點心,也不見長寧宮的人放鬆絲毫警惕。哪怕每次銀針試出來的結果都是無毒的,那些宮人也未曾落下過一次。
皇後對她的戒備更甚,何況身邊還有阿宴時時刻刻地盯著,深怕她會翻出些什麼風浪來。
這日午後,卻聽見宸妃險些滑胎的消息。
她的第一反應是:“哦,險些,那就是保住了的意思。”
“聽宸宮那邊的人說……”青碧意有所指。“宸妃是吃了宮女早上在荷花池采的蓮子做的蓮子羹,才腹痛的……”
王楠楠手下一用力,剪下一截多餘花枝。下一刻,沈南意派來的人就將她宣進了宸宮。
沈南意守在安謹的榻前,旁邊跪了滿殿的宮女。
他側頭望過來,麵容冷峻。這事原本跟王楠楠扯不上關係,但不湊巧的是,她這一個月往宸宮送了足足一個月的膳食。
“皇上莫不是懷疑,臣妾在蓮子中動了手腳。”
沈南意毫不掩飾,一雙眸子利劍似的盯著她,語氣不輕不重,但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朕確實有此懷疑。”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王楠楠抬起頭來,雙眼含淚,“臣妾跟了陛下這麼多年,臣妾什麼為人,難道陛下還不清楚嗎?”
後宮妃嬪的飲食向來經過嚴格把關,從未出過什麼問題。何況安謹如今懷了龍胎,更是層層把關。
唯獨這次。安謹剛踏出凝心殿,回來就出了事。沈南意如何也不會相信這樣的巧合,可他同時也沒有證據。
王楠楠問:“臣妾剛誕下皇長子,為人母親者,最是心疼有孕之人,臣妾有何理由要害宸妃娘娘?”
“王楠楠。”沈南意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聲音如同臘月的寒潭。“你心裡想什麼,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此番還不能斷了你跟你父親的肖想,就休得怪朕!”
王楠楠臉色一變,癱倒在地。
隻是最後沈南意究竟是看在皇長子麵上,且宸妃中毒一事沒有證據指明是王楠楠所有,便先讓她回去。
回凝心殿的路上,王楠楠扭頭問青碧。“都處理妥當了?”
“是。”青碧頷首,頓了頓,小聲道:“小姐,今日之事,會不會是青蓮……”
王楠楠問青蓮:“陛下一直都這般待她嗎?”
青蓮起初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瞬,才道:“娘娘說的可是陛下待宸妃?”
“嗯。”
青蓮斟酌許久,方道:“奴婢曾聽宮裡老人說起,宸妃與陛下自幼相識,陛下待宸妃一向珍重,非常人所能比。”
王楠楠腦海中閃現出沈南意攙著宸妃,小心翼翼,嗬護備至的樣子。又閃過宸宮內他守在宸妃榻前,端著藥碗溫柔地喂她喝藥的畫麵。其實就算不問,王楠楠亦是知道答案的。說是偌大後宮,獨寵一人也不為過。
隻是那皇後娘娘呢?還是在這如今天下太平、四海臣服的時下!沈南意其實但凡再多納幾個朝中重臣之女為妃,便可與周家相互製衡,曆朝君主都是這樣做的。可沈南意偏偏走了另一條路,寧願空著後宮,而是直接將周瑱打入天牢,罷黜周家門生,鐵血手腕之下令整個朝政翻然一新。
幾日後便是皇室一年一度的春獵又開始了,皇後被幽禁自不能去,而宸妃如今有孕在身,無法隨行。便隻能她跟去了。
可是最終她也沒有抵達獵場,車馬行至一半,忽有飛箭襲來,箭雨如潮,霎時,便有數人落馬。刺客來勢凶猛,一波又一波的黑衣刺客嘶喊著朝沈南意湧去,長劍破空而出。
隔著車簾,她聽見一道渾厚的男聲,恭恭敬敬地道:“娘娘請勿擔心,刺客已被拿下,還請娘娘暫且在原地休息。”
“陛下呢?”
“陛下無事,還請娘娘放心。”
很快周圍就安靜了下來。
很快,一切都恢複了正常,春獵照舊。
沈南意眸光諱莫如深,未加多問。
回宮後,日子照常。隻是聽說朝堂之上局勢更為緊張,青碧悄悄地告訴她。“大家私下裡都在傳,當日圍場遇刺之事跟風氏一族有關,可是找不到證據。更奇怪的是,當日禦林軍趕到之前,刺客就已經全都斷了氣,卻不知是何人所為。”
王楠楠拿起一支白玉花簪,插入發間,笑意淺然,“這戲是越來越好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