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大作，臘月初一大早，長水鎮被冰雪裝點得如詩如畫。

天光乍起之時，周瑾起身從屋裡出來，白雪映照下院子裡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屋簷下是長長的冰棱子，兩側的海棠花樹像帶上了白色的大帽子，院子四角處的水缸裡也結了厚厚的冰。

他從角屋裡拿了掃帚，開始清掃院裡的積雪，聲音不大卻驚動了周玟和周斌父子，很快院子裡便是父子三人一起掃雪。

周玟好奇，“瑾弟怎麼這麼早起來掃雪，不多睡會。”

周斌小胡子翹了翹，也看過來。

周瑾知道在他們看來自己最近做事都太積極了，但他也不想多解釋。

“起來鍛煉，看到雪太厚就想著先掃雪。”平時他也不算最早起來的。

周玟笑道：“現在瑾弟真的與以前很不同了，不過小孩子長身體還是要多睡覺的。”

周瑾乖巧點頭，圓圓的腦袋配著壯實高挑的身體，在周玟眼裡有種彆樣的憨厚，但他再也不會認為弟弟呆愣不聰慧了。

父子三人掃完雪便開始一天的必修早課，練武，周玟周斌今天練周家拳，周瑾還是紮馬步。

等到天色大亮街上響起吆喝聲時，三人皆冒了汗。

“爹，弟弟這馬步紮的是越來越穩了，再過兩年就可以練拳了。”

周斌看了眼已經一炷香時間沒有動過一下的小兒子，讚賞的點頭。

“嗯，繼續保持，這小子天生適合練武，呆頭呆腦時候一門心思練武，現在開竅了更是心智堅定。”

“……”他就在一旁，當著他麵這麼誇不怕他驕傲嗎？

周家早飯後，家裡人都出動開始洗菜備菜，鎮上人家辦酒席都是提前請好廚子，周家有周斌和周玟兩個做菜好手，便從來都是周家人自己包圓了，沒有從外麵請人的時候。

初一這天，他們自己將果盤，禮盒，菜品都備好，等到初二親朋來了，便有關係較好的幫著端茶端盤，都是小戶人家便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周瑾幫著家裡打掃擦洗，等到晌午才有空去找天寶。

錢家正在備臘味，滿屋子的煙熏肉香，周瑾感覺自己可恥的饞了，他仔細思考過，這種不受控製的饞更像是八歲孩童的本能。

“我們去外麵說吧，你家這肉香味太誘人了。”周瑾不願意再進去，便在院子裡跟天寶說話。

“周呆瓜，你是嘴饞了吧，等我拿幾個丸子給你吃。”

周瑾便看著胖胖的天寶端著一個花瓷碗從廚房出來。

“吃吧，我家廚子做的。”

周瑾耳朵都紅了，他從沒這麼饞過的。

“謝謝。”他接過碗，用手捏了一粒丟進嘴裡，滿嘴的肉香，外焦裡嫩鬆軟酥香。

據天寶說，錢地主的私產有五百畝良田，全部租給了佃戶，田裡收成二八分，佃戶二成，錢地主八成，就這樣租他家地的佃戶都感恩戴德，良田的產量兩成就夠佃戶一家一年的嚼用。

“周呆瓜，我問過書院了，韓靈跟他爹回京過年了，得等年後才回來了。”

“哦。”周瑾吃得滿嘴留香，食欲的滿足令人愉快，以至於韓靈短時間不能回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情了。

“那你還教我打麻雀嗎？”天寶小心翼翼的問道。

周瑾咽下嘴裡的肉，再看了眼碗裡剩下的大半碗，爽快的點頭。

“教，等韓靈回來，你還得幫我找他。”

“那包在我身上，你先吃，我回去拿彈弓。”周瑾打麻雀的好身手在他們小夥伴圈子裡很有名，一張彈弓，一拉一放便是一隻雀鳥掉落。

“啊，不用彈弓。”周瑾連忙咽下肉丸子，開口阻止拿彈弓，卻已經晚了，天寶已經興奮的跑進了屋裡。

兩人咯吱咯吱的踩著積雪來到書院後山，林子旁有一塊平坦的空地，過冬的鳥雀都喜歡停在上麵飛來飛去。

“其實不用彈弓也能抓到雀鳥。”周瑾已經很久沒玩過彈弓了，用彈弓打鳥的操作怕是一時半會做不來，眼見要露餡，他便想著誘捕。

“不用彈弓那用什麼？”

周瑾從背後拿出一個竹筐和一根繩子，再掏出兜裡的一小把粟米。

“喏，就用這些。”

周瑾還在講解如何安置捕鳥陷阱，砰的一聲，有東西打在了他的後背。

疼痛瞬間傳入大腦，他反手捂著痛處，轉身看過去，便見梁家寶帶著幾個少年正拿著彈弓對準了他。

“梁家寶，你乾什麼？彈弓不能對準人你不知道嗎？”天寶氣憤的瞪著梁家寶。

“知道啊，我打的就是他這個傻大個，怎麼你不服氣啊？識相的就走開，彆打攪我教訓他。”梁家寶矮矮胖胖，滿臉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