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才知道秀才這個身份抄書都丟人呢?那麼秀才天天跟彆人後麵做狗腿子是不是就很光榮呢?”
一道童聲打斷那尖酸刻薄的嘲諷,插入人群。
書肆的書生紛紛看過來,便見一個半大不小的壯實小夥正臉色不善地看著劉秀才。
劉秀才全名劉泉,六年前考中的秀才,已經連續兩次鄉試落榜,平日裡最喜歡跟著鎮上一些有錢子弟來往,最近一直追在朱茂才後麵捧臭腳,眾人早就看他不順眼。
便有些認識的秀才轉頭憋笑,議論紛紛的更是大有人在。
劉泉臉色爆紅,跳起腳來就想去揍周瑾,結果人還沒靠近便被周瑾一腳踹倒在地。
周瑾鄙夷道:“大家可看到了,是他先動手想來打我的,我可是自保才踹他。”
眾人紛紛應和,畢竟一個成年男子輕易便被這看起來就不大的小孩一腳踹倒了,真是很丟人的事情。
有人避開,便有人看不順眼,一著白衣的書生站出來罵道:“真是斯文掃地,聖人曰君子動口不動手,小小年紀便不能敬重他人隨意動手,正是粗魯沒有家教。”
周瑾瞪目剛想回嘴,便聽到蘇牧清冷的聲音:“逢迎拍馬歪曲事實,張嘴仁義閉嘴道德,聖人可沒有教這些,自恃清高蔑視他人轉頭卻倒打一耙,我看你們連個黃口小兒也不如。”
那人沒想到一貫不屑爭辯的蘇牧會反唇相譏,諾諾的半天沒有憋出一句話來,不一會就灰溜溜跑了,剩下被眾人扶起來惱羞成怒的劉泉和那依舊風度翩翩一旁圍觀的朱秀才。
劉泉看了看朱秀才,期盼他會出言相幫,卻不想那朱秀才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留下他如小醜一般惹人笑話。
“怎麼?我蘇牧家貧抄書,你劉泉考學就是富貴逼人了?”
蘇牧向來不屑出言譏諷他人,但實在是這些人在自己妻弟麵前侮辱自己,那便不得不計較,這不僅僅關乎他個人榮辱,更關係到周家顏麵了。
劉泉詞窮更心虛,他家也就勉強過日,哪裡有底氣夠得上富貴,惱恨的一甩袖子跑了,臉麵要緊不得不走。
眾人散了,書肆恢複安靜,周瑾跟著蘇牧身後看著他交了抄書,領了銀錢。
蘇牧像是看出他有話想說,先走出了書肆在外等著他。
兩人站在街道上駐足而談。
周瑾:“姐夫,你抄這樣一本書用了多長時間呢?”
他上次見他領書還是大半個月前,中間他辦了婚宴,實在想不到他還能將小二給的三個月時間抄書半個月就抄完了。
蘇牧笑了下:“十天就夠了,這些書我倒背如流,隻需要默寫就行,基本不會錯,寫一會注意歇歇手就行。”
周瑾驚訝不已,“姐夫真是天才。”
蘇牧卻收了笑,搖頭道:“非也,不過是勤能補拙而已。”
周瑾是不信的,沒有點天賦如何做得到倒背如流。
蘇牧也不強求他信,隻是問了他怎麼來了書肆。
“我來買筆墨紙硯,順便看看書。”
蘇牧意外看他:“還沒正式入學吧,能識字了?”
周瑾摸了摸腦袋故作羞澀道:“跟著我哥還有我的小夥伴學了些,簡單的字都認識了。”
蘇牧摸了摸他腦袋誇道:“很聰明一教就會,不過勤奮更加重要。”
周瑾當然知道,點頭應下。
兩人說了會話,蘇牧便邀請他去他家,周瑾拒絕了,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個時代去姐夫家是給他家添負擔。
“我朋友天寶還在裡麵等我。”
蘇牧便不再勉強,先回去了。
周瑾看著他走遠的背影,轉身進了書肆,將需要的紙墨筆硯都挑好付了錢。
“我能將它們先寄放在你這裡嗎?我吃完飯下午還想來看書。”
小二早有經驗,爽快的同意了。
.
天寶再次熱情的請了周瑾一頓天香樓香酥雞,周瑾便在路上買了份桃酥給他下午打牙祭。
“我錢不多,隻請得起你這個。”
天寶不在意道:“你知道回請就行,我還在意這個不成?等以後你我發達了你可不能小氣。”
周瑾笑笑,自認不是小氣吝嗇之人。
周家最近的夥食明顯好多了,還有幾天就過年了,該備好的葷菜也都備了,賈英不是刻薄的母親時不時就會給他們兄弟改善夥食,周斌更是閒下來還會偶爾帶著周玟去後山打打獵,雖然是城鎮裡的小山坡,偶爾還是能獵到一隻兔子或者一隻山雞的。
兩人下午又在書肆裡看書,直到天色開始暗下才匆匆趕著牛車回了家。
這回周瑾記著周玟會等自己,便沒有答應天寶在路上閒逛了。
回到周家,一家人吃過飯,周瑾便將自己關在房間,將筆墨紙硯擺在四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