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設了門禁,這裡除了極少部分人和有通行禁令的人可以進來,其他人試圖闖入都會報警。”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為什麼你進來沒有觸發任何警報?畸變種又進化了?還是誰家的奸細?等等......你身上是什麼?”
他的眼神轉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不是我想進來的......”宋言截住他的話,緩慢開口。
她語速很慢,因為後麵的理由還沒編好。
他有五官,應該是個重要npc。
宋言心想。
雖然不知道和重要npc打起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她剛進來,不想這麼快就進局子。
那麼,她需要一個取信於他的理由。
可是......什麼理由能讓他信服呢?她對現在的情況沒有一點信息,係統又掉線了。
她緩緩抬眼,望進他幽深的黑色眼眸。
“是我讓她來的。”
走廊儘頭,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
看身形,是個瘦削的少年。
這個角度,他的臉正好被折射的白光擋住,看不清晰。
“哦?”男人側身,挑眉道。
那人走近,蒼白的臉頰上,是一雙金色的眼睛。
他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舅舅,這是我的老師,我們在這裡上課。”
*
出了走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圃,時值暮春,花木繁盛。
宋言拿著一遝教案,跟在少年後麵。一串花枝拂過臉頰,幾朵粉色小花落在她手上。
少年披著一件寬大的白袍,隱沒到腳踝。白袍腰部的位置,剪裁出一個洞,細長的龍尾從洞裡露出來,盤在腰間。
小金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鱗片就收了回去,懶洋洋地趴在宋言手腕上,偶爾伸頭出去,朝外麵張望幾眼。
宋言把它的頭按回去,快步跟上少年,斟酌開口:“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不是故意......去淩煙閣的。”
在少年和男人的爭辯中,宋言大概明白了她誤入了一個什麼地方。
那麵浮雕,是曆代帝國英雄的墳墓。
他們在世時,會將自己的一部分血液提供給畫師,這些血液會和顏料混合在一起,在淩煙閣繪出他們在世時的風貌。
因為大多數人不得善終,所以年輕時留在淩煙閣的畫像就是對他們一生的注解。
這種地方,相當於皇陵了,怪不得宋言一路摸過來的時候,七彎八拐,看不到一個人。
孤身繞過重重禁製進入淩煙閣,怎麼看都很可疑。
如果她沒有這個特殊的身份,不是這個好學生給她解圍,她可能真的剛進入薑夜白的夢,就要和npc乾架。
薑夜白在一處秋千旁坐下,仔細調整了一下龍尾巴的位置。他仿佛沒有聽到宋言的辯白,徑直道:“老師,你遲到了。”
宋言:“......啊?”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讀中學時,班上同學起哄遲到的老師,一般是以此要挾老師減免作業。
她茅塞頓開,試探道:“那......作為彌補,今天我不留作業?”
“......”他咳嗽一聲,提醒她,“你上次說,下次見麵,給我講講帝都外麵的世界。”
哦,原來欠的債是這個。
她想了想,發現帝都外麵的地方,她也就去過春城和童話鎮。
但是,閱曆不夠,想象力來湊。
她在秋千旁坐下,在少年亮晶晶的眼神裡開口:“帝都外麵,最繁華的安全區是春城......”
“春城裡有......”
有什麼來著......
[春城裡最具盛名的是紅豆酒釀,軟糯可口。]*
“哦對,是紅豆酒釀,隻在春城有,冰鎮的最好吃。”
她邊看係統的題詞邊和少年複述,順便在心裡損係統:“你是移動嗎?信號這麼差,天天掉線。”
[......]
[一小時沒見,宿主還是這麼剛,想必也不需要我的提詞。]
對話框的氣泡剛出現,下一秒,係統的提詞果然消失了。
宋言:......不給就不給唄,我現編不就得了。
反正這小孩估計也沒出過帝都。
她清清嗓子,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不過呢,在帝都和春城之外,還有很多特彆的地方。我以前去過一個叫不夜城的安全區,那裡的人特彆能吃辣,一頓飯要放三斤辣椒,你半夜出門,能看到街上有很多人不睡覺,啤酒配小龍蝦在街上當夜貓子。”
薑夜白疑惑道:“什麼是夜貓子?”
宋言:“就是熬夜的意思。”
薑夜白哦了一聲,安靜下來,乖乖聽她講故事。
宋言繼續道:“這不算什麼,不夜城隔壁,是熊貓城,那裡的人天天騎熊貓上學。每個人成年的時候,政府就會給他們發大熊貓。還有的人養的熊貓成了精,和飼主在一起了。”
薑夜白啊了一聲,瞳孔地震:“熊貓......我在書上見過,可是熊貓和人怎麼會......”
宋言嘿嘿一笑,她已經從胡編亂造中發現了樂趣:“你不懂,真愛是可以跨越種族的。”
她眼睛眨都不眨,道:“熊貓城隔壁是藏劍山莊,那裡的人會禦劍飛行。山莊最火的專業是無情劍,不過吧,這個專業退學率百分百,每年的畢業答辯隻過幾個人。喏,就這麼幾個人,畢業之後還要查出來論文造假,學位重修。”
薑夜白已經顧不上瞠目結舌了,他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宋言,從她的話語中想象那些奇妙的世界。
......
[你真的要和他說這些東西嗎?]
[這裡雖然是夢,但是夢境和潛意識息息相關,你不怕弄出什麼麻煩?]
宋言在薑夜白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往回走。
她無所謂道:“就當我給他編了幾個故事唄,夢醒之後,他又不會真的去和熊貓搞跨種族戀愛。”
出去的路不像來時那麼繞,在重新上線的係統導航下,她很快找到了路。
“老師。”
她背後,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她回頭,看見少年身披白袍,手裡捧著一簇花枝,粉白色的花苞旁,圍繞著幾隻蝴蝶。
春日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模糊了他的神情。
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老師,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麵。”
他金色的眼眸望過來,禮貌道。
在宋言看不到的地方,金色的龍尾從腰間垂落,隱沒在一地花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