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光頭所預料的那樣,到了第二天午時雨勢就漸漸小了下去,屋內的人往外探頭隻見太陽高高懸在晴空中,向四周輻射炫目的白光。感應遲鈍的人最多也不過隻感受到幾個雨點子,這讓全各地都關注這場大雨的人都鬆了口氣。
在垂拱殿內和重臣們加班加點討論賑災一事的趙禎也不住地慶幸老天有眼。“今年天氣異常,各地官員都須未雨綢繆。一旦有災情冒頭,必須立刻上報,不得有誤。”
“謹遵陛下旨意。”熬了一宿的文彥博、範仲淹等人總算是被趙禎放回家。在他們出宮門的那一刻,幾人相視而笑,又一一拜彆各自往自家府宅走去。
明日便是清明佳節,春光明媚,萬物複蘇,還在假期中的官員老爺們自是相約攜家眷一同前往汴京郊外踏青,一派和融之象。
“嬢嬢?”一掃陰沉之氣的皇宮內自然也開始為明日佳節做著準備,昪哥兒看著從自己身邊來來去去的宮人們很是興奮。
正在派發任務的曹皇後聽見呼聲,朝聲源處看去,卻發現昪哥兒腦袋正對著宮殿大門處,他昂著頭,好奇地望著懸在門楣處的柳條和串在上麵的棗錮飛燕。
曹皇後走過去,手輕輕搭在昪哥兒的肩膀上,目光溫柔地看著昪哥兒,“怎麼了,昪哥兒?”
昪哥兒將視線從那些飛燕形狀的麵團子處移開看向曹皇後,“嬢嬢,我們為什麼要在大門口掛上這些麵團子呀?”
曹皇後細細為他解惑:“這叫“子推燕”,之前嬢嬢是不是和你說過一個叫介子推的人,這棗錮飛燕就是人們為他準備的祭品。相傳介子推是抱柳焚身,因此我們也用柳條將棗錮飛燕一個個串起來以示對他的紀念。”
昪哥兒敬畏地點點頭,“那介子推會在這一天來我們這兒吃“子推燕”嗎?他會覺得這個好吃嗎?我們要不要為他準備些其他口味的食物呢?”
被一連串問題問得腦袋有些發蒙的曹皇後張張嘴卻吐不出字來,“大,大概吧。”
不對!曹皇後突然緩過神來,“這隻是大家對介子推的美好祝願,人們欽佩這樣有高尚品德的人所以才希望他們即使去世後也能過得很好。”
“那我可以嘗嘗這個飛燕嗎?”昪哥兒暴露了他的本意,他不在乎介子推能不能吃到,他隻在乎自己稍後能不能吃到。
曹皇後嗔笑,假裝用力拍拍昪哥兒後腦勺,“真不知你這腦袋裡除了吃還剩下什麼。待會兒就給你上一盤叫你吃個夠!餘下的等立夏時,用油煎一下再吃還能防蛀夏。”
昪哥兒用手摸摸被打了的後腦勺,笑嘻嘻地一把撲過去,嚇得曹皇後一個趔趄,“當然還有嬢嬢啦!”
說完便跑開,一邊跑還不忘朝身後的曹皇後揮手,“嬢嬢,我先去尋爹爹了!”
曹皇後在後麵呼喊,讓他跑慢些,又招手讓徐成趕緊跟上,莫讓郎君摔了。
徐成簡單行了個禮就匆匆向昪哥兒消失的方向跑去。
曹皇後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連連搖頭:“這小家夥,一天到晚都不讓人省心。”
旁邊的知春笑了笑,打趣道:“郎君這樣康健,聖人指不定多開心呢!”
“你這貧嘴兒,怕不是和知夏那個鬼精丫頭學壞了。”曹皇後假裝嗔怒,又沒忍住笑了出來。
路上,昪哥兒想要先轉道去後苑抓大白,被徐成一把攔住:“郎君,垂拱殿是官家處理朝政的場所,大白可能會被值守的宿衛攔住。”
昪哥兒恍然大悟,他怎麼就忘了這回事,“那這次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大白計較,下次我才不會放過它!”
說罷,像趙禎一樣背著小手,邁著四方步,往垂拱殿的方位走去。徐成跟在後麵努力憋笑,他的小郎君真真是可愛!
垂拱殿
正值守的藍齊遠遠就瞧見一蹦一跳的小身影,他趕忙迎過去,“郎君安。”
昪哥兒停下腳步,他看向不遠處的垂拱殿又看向正在行禮的小內侍,“是你?前兩天帶我去找爹爹的那個人?”
藍齊雙肩微微內收,恭敬地低下頭,“小的藍齊見過郎君。”
昪哥兒點點頭,“好的,藍齊,我爹爹在殿內嗎?”
“回郎君的話,官家正在苗昭容處看望福康公主。”
“阿姊?”昪哥兒驚訝地瞪圓雙眸,然後他轉頭一想自己也好長時間沒見到阿姊了,不如也去見見阿姊?
說一不二的昪哥兒立刻轉身往福康公主所在的宮室走,“徐成,我們也去阿姊那兒瞧瞧。”
福康公主所居之處離垂拱殿稍遠,在陽光的照射下,昪哥兒額頭滲出細汗。他停下腳步,用袖子把汗珠一抹,“這天怎麼回事,一會兒大雨下個不停一會兒又熱的不行?”
徐成有些心疼,詢問昪哥兒是否需要步輦。
昪哥兒算算路程,擺擺手,咬著牙說道:“沒幾步路了,哪用得著步輦?”話剛說完,還是沒忍住倚著宮牆歇息。
徐成抬頭看看天,讓後麵的人給他遞個水壺。他小心擰開水壺蓋子,然後將水壺遞給昪哥兒,“郎君喝口水消消熱吧。”
昪哥兒接過水壺,沒忍住抱怨:“怎的阿姊宮殿離垂拱殿如此之遠,明明離坤寧宮也不算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