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展顏,輕輕揉揉昪哥兒根本沒被揪紅的耳朵,“早這樣我也不必作出這般凶橫模樣,平白令我失了氣度。”
昪哥兒將頭扭向福康看不見的一麵,眼角抽搐,合著怎麼樣都是我的錯唄?
徐成和月桃走在後麵,清楚地看見郎君和公主的交鋒,相視一笑,又低下頭去,安靜地跟在身後。
離得有些遠,趙禎三人並未看清昪哥兒與福康的互動,隻覺得兒女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歐陽修爽朗一笑,“郎君與公主感情深厚,實乃大宋之福,官家之福啊!”
趙禎嘴角上揚,故作謙虛之態:“不過兩個皮猴罷了,哪裡能得永叔如此稱讚。”
“什麼稱讚?”昪哥兒倆剛靠近亭子就聽見什麼稱讚。
趙禎沒有回答昪哥兒,隻是衝他神秘一笑。
昪哥兒撇嘴,好討厭的爹爹!
待福康與兩位外臣相互行禮後,他們便起身前往範家與歐陽家的駐地。
昪哥兒現在不想與他們走在一處,邊拉著福康慢慢墜在後麵。
“怎麼?兩位相公給你氣受了?”怎的如此排斥他們,連帶著爹爹也受了連累。
昪哥兒捂著嘴,小聲給福康解釋:“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一想到剛剛的經曆,昪哥兒便悲從中來。
“我從不知有人一聊起詩詞歌賦就如滔滔黃河水,一直不停。”昪哥兒垂頭喪氣,顯然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福康樂笑了,“讓你平日多讀點書,你偏不聽,淨好些招貓惹鵝的事。等你將來學有所成,看不慣隻管懟得他們啞口無言就是。”
昪哥兒平常光好些曆史故事,對詩詞歌賦毫無興趣,這下算是栽了一跟頭。
昪哥兒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他的好阿姊是不是忘記了他如今才四周歲,最近他還在和小光頭學習治水,哪有閒情雅致去咿咿呀呀?
“等回宮,就讓嬢嬢先教你《詩經》,免得你到時候在先生麵前出糗。”福康揉揉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的昪哥兒的頭,瞧瞧人家種三娘比自己小了足足四歲就與自己同高,而自家阿弟與三娘僅兩歲之差,竟還這麼小小的一個。
“唉,真擔心你以後會是個小矮子,怎麼現在還這麼矮?”福康突然感慨起來,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四歲的時候身高幾許,但想必也是比昪哥兒高的。
昪哥兒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家阿姊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怎麼莫名其妙又開始侮辱起他的身高了?
要不要回去找醫官給阿姊看看?
兩姊弟一路上鬨騰的不行,一會兒追追打打,一會又貼在一塊兒說著悄悄話。一直在關注他們的趙禎也覺得頭疼,說你們是皮猴子難不成真是想上天不成?
趙禎揉揉額角,在頭風發作前讓姊弟倆趕緊好好走路,再不聽話下次就不帶他們出宮了。
一聽此等威脅,他們迅速放開在背後糾纏的手指,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哪還見得著半分之前的劍拔弩張?
趁趙禎轉頭之際,他們不約而同地衝他扮了個鬼臉,讓他這麼嚇唬我們,哼!
看了一肚子笑話的範仲淹與歐陽修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官家,想來此刻的沉默才是對他最大的寬慰。
雖然福康公主與廣平郡王看起來打打鬨鬨,可這也正是關係融洽的證明。相看兩厭的同輩可不是這樣的作態。
見前方炊煙嫋嫋,往來的侍女捧著托盤來來往往,臨水的地方還有幾個小孩打鬨,年紀稍大一點的圍坐在他們不遠處投壺捶丸,富貴雍容的大娘子則聚在一起閒聊。
福康又有些忍不住了,她悄悄看了一眼前麵的趙禎,捂著嘴衝著昪哥兒低聲道:“他們來的人好多,不像我們,總共就這麼幾個。”
昪哥兒翻了個白眼,“你看看那些侍衛再說話。”
“那我又瞧不見他們。”福康倒沒想起從出宮就一直跟著他們的眾多侍衛,嘴硬地反駁昪哥兒。
範大娘子見老爺帶著幾位貴人到來,輕輕提醒旁邊說得正起勁的歐陽大娘子。
他們立刻招來在不遠處玩耍的小輩們向他們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