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瀝瀝小雨,空氣裡微風徐徐,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很是舒服,如若是平常,玄淨一定找一個咖啡館。
點上一杯咖啡,看著來來往往打著傘路過的人間煙火氣,一邊抱怨著領導事情真多,一邊努力耕耘著公文。
如今卻是如臨大敵的一般,和一眾警察在一起,站在一個周圍布滿了警戒線的地方戰戰兢兢。
密密麻麻的黃色封條警示這一區片已經是危險領地,閒人免進。
在這棟大樓來往下班的人群早已經被遣散,隻剩兩方人馬互相對峙,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不為彆的,隻因為那歹徒抓了一名孕婦,而那刀已經抵著那孕婦脖子許久了。剛下班的玄淨屏住呼吸跟在那孕婦身後,默默保護,不料也被歹徒綁在了一起。
不過無傷大雅,對她來說能積極參與保護市民,也算是升職加薪的一部分,命運既然加載到了她身上,她又哪能輕易錯過。
來的警察不多,派了一個人正在溫言安慰歹徒,試圖勸說他放下手裡刀子。
那歹徒被說的有些動容,恰逢這時相熟的警察給玄淨打了個眼神。他們公務係統經常合作,早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隻見她一個輕巧的翻身,用身體的一側把孕婦擠開,警察們也瞅準時機大步向前一把將那歹徒按倒在地。
那刀子被打的飛了出去,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眾人齊心合力行動太快,那歹徒沒有多加防備,大概沒有想到柔弱的女子居然不怕死的突然衝出來,擠走孕婦。
在地上被按住的歹徒現下情緒異常激動,猙獰的臉上寫滿了憤怒。一群警察合力按住竟然還能讓他掙紮的起身,忙亂間把刀子用腳勾住,踢了出去。
所有警察被驚了一跳,全部一擁而上,緊緊按住。這時角落裡卻突然竄出一個人,穿著一身大樓工作人員的衣服,躲在角落裡。一看就是蓄謀已久,那人快速的撿起了刀,一個奮起就要衝向孕婦。眾人反應不急。
玄淨急忙忙擋在前側,那刀劃著玄淨的頸動脈下去,鮮紅的血液噴發了出來,像一朵朵盛開的曼陀羅花。
那滿地的鮮紅,被雨水衝刷著,卻怎麼衝洗不完渾身的血跡,那鮮紅像是源源不斷一樣,流個不停。
以往熱鬨非凡繁華商業街的十字路口,蕭瑟的刮著強烈的風。
眾人大叫著扶起她,救護車也在趕來的路上。
玄淨努力的呼吸著,她已經感受到大量的血液進入了氣道。
身邊的人握著她的手,喊她加油,讓她在堅持一小會。可是感覺自己堅持不住了,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她已經看不清了。
死亡快要來臨時,突然覺得害怕。
她自己一個人在異鄉打拚,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父母無時無刻催婚的壓力,讓她逃出了原先的城市。
她做事努力拚命隻為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或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想說些什麼,大量的血液嗆的她咳了出來,腦海裡已經不在記得要升職加薪,她想活下去,她還有好多未完成的願望。
她身邊關係很好的警察,看她快要不行,拿了她的手機,給她父母撥了電話。
電話撥通了,她其實已經神情混沌,也漸漸地聽不見外麵的聲音。警察好心的按了揚聲器。
一陣刻薄的嗓音想起“喲,知道給家裡打電話啦。這個月生活費怎麼還沒打過來,你弟弟要買房子的。”
“喂,你聽見沒有啊,聽見了快把錢打過來。”麻將與麻將互相碰撞,電話那頭的人仿佛被人碰了牌有些氣憤。
“真是晦氣,”
那邊的一個男人嗓音響起,常年吸煙而含了一口痰。
“誰啊”嗓音很是沙啞。
“你女兒打來的”
“嗬,忒。”咳了一口痰的聲音。
嘟嘟嘟嘟嘟嘟,掛斷的聲音在她耳裡漸漸變成耳鳴。
“我下一世定要家庭幸福,”
她甚至連遺言都沒有說出口,救護車的蜂鳴聲,劃破夜空。眾人圍著她喊她的聲音也再也聽不到,她的身體被放在救護車的擔架上,隻餘雨水淅淅瀝瀝的落在她身上,仿佛想還給她一身潔淨。不讓她在受這塵世間的臟汙乾擾。
是的,她死了。
但她還能感受咽喉裡還有那血腥的氣味,人體的保護機製讓她的渾身肌肉僵硬,她不知為何自己還能思考。
可能靈魂真的在死後會挑選地方安息吧,她絕望的想著,身體的細胞在保護她,她竟然睜開了雙眼。
迷迷蒙蒙的卻看見對麵一個黃衣服的小娘子衝她笑的甜美。
心裡忍不住想道“這是天堂麼?或者這是西方極樂世界?”
“阿姊若是把這件衣服給我,我就把這個還給你。”那個黃色衣服的小娘子竟然對著她說話。
她呆愣呆愣的看著對麵,兩個腳卻像是含了鉛一樣一動不動。
她看著對麵那雙桃花圓溜溜的大眼睛,頭發輸成垂掛髻的小娘子噘著嘴仿佛在等她回答什麼,她更是迷茫又歡喜。
她真的沒有去地獄,生前做了好事的人就是有好報啊。
她一邊感歎,一邊用眼睛細細的打量著四周,這中國的天堂就是古色古香。
就是看起來沒有想象中那樣華麗,四周沒有雕梁畫柱,沒有巍峨聳立的宮殿,就是幾個木質結構的主房廂房。
那小娘子看她半天不說話,下垂的狗狗眼又像皎潔的小狐狸,兩腮因為年紀還小的關係是嬰兒肥的肉肉臉。
等了一會,看她久久沒回。嘴巴撅的更高了,但聲音卻是甜美的撒嬌。
“阿姊不說話,那就是給我了。那我可就拿走了。阿姊可彆後悔”
她僵硬的動了動四肢想給對麵一個回應,動作幅度太大,對麵以為要來搶。
躲閃之下她踩到了裙擺的一角,她剛想把身子平衡擺正,壓根不知道自己手裡還拿著滿水的盆。雙手向上一揚,一盆涼水就這樣兜著澆了一個全身。
黃色衣服的小娘子看到,連忙想幫忙,手還沒觸碰到她。說是遲那是快,她那裙擺配著滿地的水,腳上一滑,很響亮的一聲,她人和盆一起摔飛了出去。
摔下去的一瞬間,她聽到這人世間所有的聲音都仿佛靜止了。
隻留下水滴從她頭上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細小聲音,彷佛給她打著秒針。告訴她這樣愚蠢的時刻過了多久。
黃衣服的小娘子傻傻的呆住了,眾人都震驚的像是被定了身。
那小娘子隻懵了一會就馬上向著李玄淨衝了過來,大喊著,“都彆愣著了,快點扶阿姊起來啊!”
人倒黴喝水都會塞牙縫她是徹底明白這個道理了。她從未有像現在這樣相信玄學過。
“可是暈過去了?”旁邊傳來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
“你快去喊醫工來。”黃色小娘子有些焦急的吩咐著旁邊一個侍女。
“阿姊怎麼這麼不小心還這麼不經摔。“黃色小娘子還不忘吐槽。
但全身都在努力的扛著她,柔弱的小身板撐起來一個比自己大的身體,很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