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宴的時間快到了,縣令內宅的人都守在門口不敢催也不敢問,門房的人催了無數次,也全然沒有消息的下落。
書房裡燃著的香已燒了大半,渾濁的霧伴著濃墨書香散了開來。
本應沉靜氛圍的書房,卻隻聽見“啪”玻璃茶盞掉落摔碎的聲音。
內宅書房外的侍女侍從們不敢亂動,各個噤若寒蟬,隻望戰火不要蔓延到自身。
那門房傳了那麼多遍話,也沒有傳進來也是因為如此。
他們各個閉了眼睛。希望自己今日耳聾眼瞎,連呼吸聲都儘力縮到最小。
那一地青白玉瓷的茶杯碎片和茶水順著書架流了一地,也無人敢去收拾。
趙娘子坐在一把木質梨花椅子上,除了王縣令,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空氣裡全是惶惶不安。
趙娘子摔了茶盞,還是氣不過,聲調更高起來。
“你怎麼就這樣高調,那吏部的剛走不久。你就這樣大肆設宴。你去看看那門口,什麼人你都放了進來。都擠成什麼樣子了。
趙娘子上了香,心情愉悅的坐著馬車回府。路途中都是夾道慶賀之人,縣裡的路本就不寬,那來往的人被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馬車愣是被堵在了門口。
趙娘子自持身份,不好親自下車走回來。硬生生呆了許久,好好地心情被這烏泱泱的打亂了,胸口早已悶著一把火。
“人多怎麼了?人多不好麼?我這幾年兢兢業業做了功績。縣裡人與我同喜,有何不好?”
王明府也是剛剛忙了一整日,晌午剛接待了位貴客。這傍晚時分又接了他的阿娘,身份更是尊貴不敢怠慢。
這好不容易有了閒暇,穿戴好了準備出門準備去往宴席,硬生生被自己娘子拉回來一頓批判,怒火也是層層燃燒。
“外麵這麼多人等著你我,女眷那邊你也該準備了。彆耽誤了正事" 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拂了衣袖準備離開。
那趙娘子哪給他走的機會,起身拉住他繼續念道。
"你今日慶功搞得這樣龐大,我本就不同意。念著你快要去長安述職本就算了。今日這裡裡外外更是把府邸圍的水泄不通,你卻不管。“趙娘子氣急,嗓音都有些顫抖。
"我早已經和你說過,多少人盼著你出錯。上次吏部的考功郎來,你也毫無表示。"
“你本清官出身,我求了阿耶讓你去吏部。你沒去成。你還覺得你沒什麼問題麼?”想起這個趙娘子就一肚子火,聲音已經趨近大吼。
看著這一屋書籍堆疊的到處都是,和那壁上掛的《慎思》的牌匾就覺得讓人發笑。
今日賓客眾多,怕人忙眼雜。看著王縣令雙手握拳。似是忍耐。趙娘子連忙坐下緩了緩火氣。
又語重心長的對著自己的夫君說道“他們自然是傷害不了我娘家,可是你這次如此高調。不是拿著把柄送人家臉上給人指摘麼?
王縣令也不是那泥巴做的,自詡有文采有能力。每每被人說是靠著娘子娘家起家,也從不辯解。此時也來了脾氣。不肯讓步。
“我可不想在做你家的擋箭牌了,我放在這個位置,前前後後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為你家謀了多少好處你能不知?” 王縣令沉沉的望著趙娘子。
“就說你逼迫我做的那些事,那個李家的淨娘,今年不過十五。你那蕭家的叔伯四十有六了吧?”
“你非要讓我今日去和他們家說親,說親也就算了。你讓嫁過去做妾?他們兄弟二人前前後後也算是忠心耿耿,殫精竭力。你怎好讓我去作踐彆家女兒?
聽到說自己作踐彆人家女兒,趙娘子想被踩了尾巴的狐狸,厲聲斥責起了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