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嗎?”
韓遠案知道他應該是妥協了,於是趁熱打鐵,又問了一遍,手心還托著他的後背往前走了幾步。
韓熾隨著他的力道坐下,看著他將食盒拿出來打開,忽然想到小楊說的話,於是問:“你什麼時候訂的餐?”
“嗯?在醫院的時候。”
“……”
韓熾心中閃過微微訝異,抬眸瞧了眼韓遠案額前散落下來的頭發,還是將舌尖的話問了出來:“你早就知道我要回來?”
聞言,韓遠案隻是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勾唇輕笑一聲,很自然道:“如果你沒接到小楊電話的話或許還願意再住一晚。”
韓熾隻是稍微反應了半秒,很快就明白韓遠案說的這話是一句陳述句,仿佛肯定他會這樣做。
實際上也確實這樣,要是韓熾知道小楊打了電話,幾乎就能猜出是律所有事,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會回律所,至於自己身體什麼的,那都是浮雲。
在醫院的時候韓遠案分明是不願意韓熾回來的,可電話的事卻也是韓遠案告訴他的。
“為什麼要跟我說。”韓熾淡淡開口。
“怕你生氣。”韓遠案直言不諱,補充道,“況且,要是不跟你說,你自己也會看的,既然結果一樣,還不如讓我賣個好印象。”
說完,韓遠案將碗筷消完毒遞給韓熾。
韓熾心底驀然掀起陣陣漣漪,眼角還因為方才的情緒起伏過度而泛著微紅,眼神似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的。
不得不說,韓遠案比三年前更會說話了,能在不經意間將撩撥的話說出口,自己卻沒有半點察覺。
韓熾胸膛起伏了幾下,猝不及防開口:“你以為很了解我嗎?”
“……?”
被他驟然的指責弄得雲裡霧裡,韓遠案抬眼仔細觀察了一番他的神色,見他臉色平靜,視線盯著麵前的碗,嘴角微微耷拉著,總覺得是在鬨脾氣。
韓遠案眼神帶著笑意,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韓熾頭頂的發旋,一不小心就笑出聲。
“……?”韓熾皺眉,仰頭,“笑什麼?”
“你在鬨脾氣麼?”韓遠案挑眉,說罷還自我認同似的點了點頭,“真的很像!”
“?鬨什麼脾氣?跟誰鬨脾氣?我們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鬨脾氣?”
韓熾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獅子,連串兒的責問如珠似的滾落。可眼前的人不見半分著急,臉上的笑意反而加重了幾分。
——不像鬨脾氣了,像撒嬌。
韓遠案這樣想。
但想歸想,說還是不敢說的。
剛才那句已經讓韓熾不滿了,這會兒怎麼著都不能直接說出來。
“好,好,沒鬨脾氣,快吃飯。”韓遠案彎身敲了敲他的碗壁,帶著盈盈笑意哄他。
原本隻是有些彆扭的韓熾聽了這話更加窩火了,胸口滯悶不已,卻又找不到韓遠案的錯處,硬生生將那口氣憋了回去。
他咬著後槽牙,狠狠吸了兩口氣,最終隻是說出一句:“煩死了你!”
為了不惹韓熾煩,韓遠案一句話都不再說,連嘴角的笑意都收斂了一點,仔細給韓熾挑菜。
雖然韓熾表麵看起來不近人情了些,說話狠心了些,情緒彆扭了些,但韓遠案仍舊慶幸韓熾吃飯的習慣沒怎麼變。
——他還有投其所好的機會。
至於其他方麵,韓遠案自然有耐心慢慢來,那些看起來變化的地方在韓遠案看來都是小孩兒為了掩蓋真相撒的謊罷了,甚至還有一些可愛。
韓熾一直胃口就不太好,吃飯很少,而且不喜歡吃大米飯,韓遠案給他訂的細麵,上邊窩了個雞蛋。
菜都很清淡,連那顆雞蛋都沒沾什麼油水,但韓熾還是吃得不多,揀著麵碗裡邊的青菜葉子吃完了就開始走神,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碗裡的麵。
眼看那幾根細長的麵都被挑斷,韓遠案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動作:“吃飽了?不吃了?”
“……嗯。”韓熾回神,小幅度點頭,眼神不經意間掃到了自己前麵的麵碗,戰場慘狀一覽無遺,韓熾臉上出現幾分龜裂。
他緩慢地放下筷子,掩去剛才露出的幾分不自在的神情,掩飾性地補充道:“嗯,吃飽了。”
韓遠案皺眉:“你是兔子嗎?”
“怎麼?”
“隻吃蔬菜?”韓遠案的眼神掃過桌上的菜,最後落到麵碗裡。
——那裡麵隻少了幾根青菜。
其他菜更不用說了,除了韓遠案的筷子進去過,韓熾是看都不看一眼。
韓熾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忽然說:“兔子是雜食。”
“……”
“你沒常識。”
“……”
韓遠案哭笑不得,韓熾估計知道他不會跟自己杠上,所以才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常識來反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