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頁看他喝粥問題不大,自己拿過盒飯打開,擱到千池桌上吃起來。
三分鐘後,窗外停了一隻紙鳶。
紙鳶撞了幾下玻璃,離頁餘光睨到,起身打開窗子接過來走回來,坐床邊拆開。
——離頁!你個臭小子!$&@$&#%*##……
“咳咳咳咳……”
離頁咳嗽起來,看內容他娘應該罵得很難聽。
千池問:“怎麼了?”
離頁咳完回答道:“沒事。”
千池目光落到他手裡的紙張上,瞥到那一連串的符號,笑道:“你娘還挺幽默。”
離頁道:“她在罵我。”
離頁:“而且罵得很凶。”
千池看著他歪了一下頭:“你是在向我撒嬌嗎?”
離頁:“……”
這是撒嬌?
“喝你的粥,喝完吃飯。”離頁凶巴巴地說。
千池乖巧道:“好的。”
離頁看他乖乖喝粥,垂眸瞥向紙鳶,最後還有兩行字。
——我不跟你計較你談戀愛的事情,命軸收集得如何?
——另外……為娘十分好奇,你倆誰在上麵?
離頁:“……”
墮落!太墮落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把紙鳶捏得皺皺巴巴,掃了病懨懨的千池一眼,心想:一定是我!
然後他把皺巴巴的紙鳶扔到了垃圾桶裡,他不會再讓那隻紙鳶見到太陽了。
千池把粥喝完,離頁把另一份清淡一點的飯菜給他拿過來打開,又把一次性筷子拆開遞給他。
吃到一半,千池抬眸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美好環境,感歎道:“你把我安排到這裡,知道這裡一晚上多少錢嗎?”
離頁塞了一嘴米飯,邊吃邊說:“知道。”
千池:“那你還讓我住這兒?錢財來之不易,應當珍惜。”
離頁咽下去說:“所以我打算明天把你弄出去。”
千池:“……”
他尬笑起來,說:“我就是說說。”
離頁抬眸看著他一本正經道:“我花錢,又不是你花錢。”
千池扶額:“你綁的銀行卡是我的。”
離頁頓了頓又說:“我可以折現給你啊,三萬夠不夠?”
千池:“……你想讓我住很久嗎?三萬塊?”
這家夥真的不懂人間疾苦啊。
離頁:“不是,我是說自從綁了你銀行卡一共的花費,吃穿住行的。”
千池夾了一筷子杏鮑菇說:“你留著吧。”
離頁若有所思,隔了好一會兒點了一下頭。
“哦,對了,我在幻境裡找到一個酒壺,還看見冰麵上刻的幾行字。”
離頁把幻境裡遇到的事和千池說了一遍,叫出靈蝶,讓它把酒壺拿出來。
小小的靈蝶拿那麼大個酒壺可真是折磨死它了。它現身脫力般地把酒壺遞給離頁,隨後虛弱地落在了他肩膀上歇息。
離頁掃了它一眼,將酒壺遞給千池。
千池接過去看了會兒瓶身上的花紋,摩挲了片刻,遞還給離頁,說:“關於北冥之地的傳說有很多,那幾個神官的確是我救的,後來他們有的隱居山林,有的被天帝發現帶上了天被獨宿射殺,還有的我已不知去向。”
離頁問:“那冰麵上刻的那些都是真的?”
千池點頭,“你知道那些怪物是什麼嗎?”
“什麼?”
“天帝在凡間的至親。”
“…什麼?!”
千池緩緩說:“……哪怕是神也難免有家庭糾紛,那些至親看天帝飛升,想讓天帝給他們一官半職做,天帝拒絕後,有人知情識趣,也有人死皮賴臉,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天帝的親人,天帝不該用法術把他們禁錮在那裡。”
離頁覺得呼吸不暢。
千池接著說:“北冥之地極寒,活人是很難在那裡生存的,後來他們不知道從哪裡修行了一種法術,妄圖衝破禁錮回家,但由於他們沒有受過係統訓練,修煉不當導致走火入魔,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麵目全非,北冥動靜太大,天帝忙於政事無暇顧及,派了些神官下去,後麵的事你也應該知道了,天帝是不會讓彆人知道這些醜聞的。”
空氣仿佛靜止。離頁萬萬沒有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千池看著他,用筷子戳了一下他的手背說:“彆想了,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離頁回神“哦”了一聲,扒拉了一口米飯。
肩上的靈蝶似乎緩過來了,它看著千池肩膀上的紫蝶,覺得奇怪。於是便飛起到紫蝶眼前,仔細端詳了片刻。
不知怎麼它突然間猛扇翅膀,飛到離頁眼前。
離頁看著它,說:“你瘋了?”
靈蝶朝紫蝶飛去又飛回來。
離頁掃了眼紫蝶,視線落到靈蝶身上說:“你看上它了?”
靈蝶依然飛著,不過下一秒就消失了。
估計被離頁氣著了。
靈蝶消失後,離頁不禁多看了眼紫蝶。
飯吃完離頁出去把垃圾扔了,順便打了杯熱水回來放在千池床頭。然後拿了筆趴在連牆的長桌上給白蘇寫回信。千池坐在床邊拿起手機給素問回了個電話,然而素問沒有接聽。
千池看著逐漸暗下去的屏幕,偏過頭問離頁:“素問有給你打過電話嗎?”
離頁忙著寫信頭也不回地說:“我沒有她電話,怎麼了?”
千池不自覺皺起眉,說:“她沒接電話。”
離頁轉頭看他。
“……我一會兒再打過去,對了,命軸呢?”
離頁蹙眉沉默片刻,說:“不見了,不過還在杭州境內,等你出院我再去找。”
“我不要緊,你去吧,命軸要緊。”
“這……好吧。”
千池忽而笑了一聲,說:“還要我教你寫字嗎?”
那天晚上就是因為寫字他們差點糾纏在一起,現在可是在醫院,況且千池身體還不好…
身體不好?
離頁意識到自己想多了,於是趕快糾錯,出口說:“不了,改天吧。”
千池看著他,很低沉地笑了一聲,但笑意未及眼尾便被咳嗽聲打斷。他偏過頭拳抵唇悶咳了好幾聲,驚得離頁不得不離開座椅走到他身邊,俯身手背抵著他額頭問:“你是不是受風寒了?怎麼老是咳嗽?也不燙啊。”
千池道:“無事。”
離頁垂眸盯著他蒼白的臉看了半晌,抬腳離開了病房去找醫生再來看看千池的情況。
“離頁!我沒事,回來!”千池叫道。
然而離頁已經推門出去了。
醫生來後詢問了一下千池的狀況,又讓他張口看了一下舌苔,片刻說再配些藥給他吃,隨後開了一張藥單,讓離頁明天去藥房抓藥。
醫生走後,千池幽幽地看著他,說:“你滿意了?”
“嗯。”
離頁把藥單用礦泉水瓶壓住,回到座位接著寫信。一天沒寫字,字跡仍舊扭扭捏捏的。離頁將事情交代了一遍,把新的紙鳶放飛,回身時就見千池已經閉了眼。
千池仰靠著枕頭,紮著針的那隻手放在潔白的床單上,被子遮掩著肚子,胸膛有規律地起伏。
離頁走過去將床搖下來,坐到他身邊將紮針的那隻手的手指握在手裡捏了捏,抬眸掃了眼快吊完的藥水,收回視線,看向千池的臉。
他俯身吻了一下千池的額頭。
希望他快點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