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無病無災的,聽我娘說他好像本來就壽命不長,他和我娘是青梅竹馬從小相識,不過我爹走的時候,她沒哭也沒鬨,很平靜。”離頁說。
本就壽命不長,難道離頁今生隻能活到三十是因為遺傳?半晌千池詢問道:“你爹這個情況,你娘沒和你說什麼嗎?”
離頁:“情況?”
早死的情況嗎?
離頁眼珠一轉,借機說道:“沒有啊。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反正人終歸有一死,你我都不例外。”
這樣啊,那便好。千池懸著的一顆心始終無法放下。既不是遺傳卻要英年早逝,他倆才剛剛開始談戀愛,再過四年離頁就又要離他而去,這換作誰都無心琢磨其他。
雞腿的香氣也聞不到了,離頁瞥掃一眼他,見千池垂著眸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沒話找話問起以前的事:“我上輩子是不是也很慘?也是在給彆人打工?”
提起上輩子,千池總算被拉回思緒,看著他說:“和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離頁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問:“如何?”
“我八歲就結束了流浪的日子,你直到成年又過了幾年才入了門,小時候到處流浪,後來被……你那個古董店的老板收留給他打工,那老板凶神惡煞的,你經常罵他是吸血鬼,想必日子應該也不好過,蒼梧九年臘月…下雪的時候你就遇見我了,我記得你當時好像在打兔子。”
離頁嘴角抽了抽。
後來還客死異鄉,這也太慘了吧。
他咬了口雞腿默默吃著,想到到處流浪蓬頭垢麵,沒飯吃沒地方住,離頁就有些心酸。
無父無母素問,被親父母拋棄北宮雪,蕭家被屠城,餓死街頭花與鳴,怎麼一個比一個悲催。
千池的雞腿隻咬了幾口,便說:“明月七還沒有見過你,但他是黑袍的人就很難保證了,晚上你易容試著去祭拜山神,借口把他引到偏僻的地方,咱倆一起捶。”
離頁:“嗯。”
兩人約了地方,晚上廟裡香火鼎盛,人影重重,離頁飛身跳到屋頂,輕手掀開瓦礫,往裡一看。
隻見,簷下神像前跪著一排人,個個拿著三炷香虔誠地拜。廟祝卻不見人影,離頁等了半天才見到了人。
一個小孩兒拽著一個大人的手,自偏房而出。那大人一來,便有幾名女子上前,朝他壤道:“七大人,您果然是神最忠實的信徒啊,這麼晚了還在儘心儘力。”
七大人背挺得直,拱手道:“應該的。”
“大人必定聽過山神的豐功偉績吧,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明月七短暫地停頓後,立即笑道:“自然聽過,當真厲害,無人能及啊。”
“是吧是吧,我們這裡的山神可是無人能及,厲害得很。”
明月七垂了一下頭,嘴角上揚卻抿得很緊。幾名女子見他這副樣子,突然臉色一變,提高了音量,喊道:“喂!你這是什麼表情?!”
“哦!”明月七趕緊解釋,“連日守廟不曾離開更沒有怎麼休息,有些累,見諒見諒。”
“哦—”姑娘們拖長了聲音,片刻後急急忙忙真心實意道:“這樣啊,那快去休息吧。”
“馬上也快到睡覺的時間了,不急。”
“那好吧,”一個女子道,“哦,馬上到時間了,我們趕緊先拜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轉頭圍到了神像前。明月七看了看她們,接著又看向了神像,看了很久很久,才離開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剛一坐下,便見一眾女子麵對著神像紛紛閉了眼,他朝神像投去一眼,眼神……充滿厭惡,連拳頭都硬了,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
這個眼神剛巧被離頁看到,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來這個明月七一定知道些什麼。他既知道山神的事,都是假的,為何還要借山神所為讓千池醒悟借此成魔?
明月七難道以為他倆是傻子發現不了這點小九九嗎?
不,明月七是黑袍的人黑袍又對千池十分了解怎麼會無法料到他們猜不到。
他究竟意欲何為?
離頁在屋頂蹲了一小會兒,跳下去進了廟裡。
恰好,這時跪地的女子們接連拔地而起,轉身迎麵便看到了離頁。
一群人齊齊愣住,你靠著我,我靠著你,半晌反應過來,捂著自己的嘴巴,視線隨著離頁的移動而移動。
連明月七也是如此。
離頁無視女子們的視線,隻顧及明月七的。他餘光睨了他幾眼,確定他看著他之後,徑直走到神像前抽了三支香點上,對著拜了三拜,還抽了簽,求解簽而走到明月七麵前,說:“求解。”
聲音清冷好聽,一眾女子大聲尖叫。
明月七順著下下簽抬眼看上去,看清離頁的樣子後,默然看了他好久才笑道:“公子夜裡來求簽,是求什麼呢?”
離頁隨口胡說:“姻緣。”
女子們眼睛一亮,竊竊私語。
反正這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下下簽又何妨。用此簽求其破法才能把他騙出去。
明月七心頭一跳,叫一隻鳥雀從一個籠子裡翻出來一個被折起的紙交給他。他拆開念道:“青瓦長億舊時雨,朱傘深巷無故人。”
離頁急問:“如何解?”
女子們唉聲歎氣:“原來他早有心上人,走了走了。”
她們走了。明月七緩緩道:“綁根紅繩在你二人無名指即可,不過這紅繩有講究,不能馬虎,得去尋紅花作染,不過現在這紅花幾近凋零啊。”
“可還有彆處有?”
“離這兒十裡的島上的洞中倒有。”
離頁拱手,真誠道:“在下並未離開過,不知那島該如何去,還望您帶路,定以重金酬謝。”
明月七似乎對此並無異議,道了聲“好”便答應了。隻是離頁卻說:“今夜便啟程吧,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啊?”明月七既詫異又抗拒,“現在可是晚上,江上寒氣重,下雨又起霧,怕有危險呐,更何況我還有兒子……”
“這您不必擔心,我會叫人在岸邊生火一夜不熄,這樣就算有霧,也能辨彆方向,找到立刻便回。”
明月七垂眸看著自家兒子的破爛衣服若有所思,半晌一口價:“三千。”
離頁:“成交。”
就這樣離頁成功騙到了明月七。
明月七將兒子留在了廟裡,臨走前交代一番,又關好了廟門。離頁借著砍竹做竹筏之意將他帶到了那天他與千池交手那裡。
明月七向離頁詢問既是要砍竹為何要來這麼遠的地方時,一偏頭就見到了湖邊的兩棵眼熟的垂柳,驚恐幾分,警惕起來。
明月七與離頁並肩而行,明月七機警地問:“公子在這裡住了很久?”
離頁目視前方,語氣堅定又像故意說給他聽,沉聲道:“不久,剛來沒幾天。”
明月七心跳都快了幾分,吐字艱難:“那是否見過一個穿紅袍的人呢?”
離頁餘光睨他一眼,倏地停住轉過身麵對著他,冷聲一字一句道:“他便是我的心上人。”
明月七瞳孔一縮。
啪!
即使做好了準備,也被離頁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猝不及防!退後數米!一道亮眼的紅光自側目急衝而來,快到跟前時,鋪成了一張舞動的淩厲大網!
瞬間卻網了空,明月七瞬移躲開,眨眼提刀出現到大網上空,當空砍成兩截。
離頁自他頭頂揮出冰蠶絲,他抬眼一看躲避不及,終被捆住。大網落地,光源瞬熄。
明月七掙紮了幾下,掙紮不開,一股刺骨的寒意正在透過白色的蠶絲一點點進入他的身體。
他左看看正在一步步靠近他的千池,又看看站他麵前一動不動逐漸恢複容貌的離頁,氣憤道:“百裡策玄,竟然是你?!”
千池走過來直接問:“山神究竟是什麼?”
明月七白了他一眼,把頭一偏,道:“我不知道。”
離頁:“那你為何如此厭惡它?既然厭惡還要去做廟祝?你當真是缺錢?”
明月七驚訝地看著他,須臾會心一笑,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哼。”他視線來回在他倆身上看,“本來是想讓你趕在發現這裡不對勁的時候魔氣大發,為黑袍大人所用,沒想到提前被你們發現了。”
明月七深呼吸一口氣,道:“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所以不能離開,得接著讓你們相信山神無私為民,至於為什麼要住在廟裡,那是因為,我的錢早就花完了就隻好住在廟裡。”
離頁千池對視一眼,離頁又問:“山神是假的?背後得益者到底是誰?”
明月七倏地冷笑起來,看著他,道:“電視劇看太多了吧!這個山神連同什麼得益者根本都是子虛烏有!一切都是他們的一場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