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底群情激奮,居民們的呐喊一聲高過一聲,皆是想讓子楚交出禍害桃源鄉安定祥和的妖怪。
子楚並不清楚他們口中的妖怪是誰,但這麼多人他也不好怎麼樣,隻好想法先穩住驅散他們再說。
他卑微道:“什麼妖怪啊?妖怪神通廣大怎麼還會住在我這小店裡?怕是弄錯了吧,各位先請回吧,如果有……我,我立刻捉來好嗎?”
“此妖神通廣大,並非一隻,怕是你應付不了,”祭司說,“我來便好,先叫你店中所有人出來到此,我要一一排查。”
“店員是好辦,但店裡還有很多客人啊,他們可不歸我管,這我很難辦啊。”子楚為難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親自進去尋了!”祭司說完向前一步,就要進去。
“不可!”子楚張開雙臂將他攔下,“你當這裡是你家嗎?說進就進說尋人就尋人,現在夜已經深了莫要打擾客人休息!”
祭司怒目而視,人群中有人道:“你是哪根蔥敢這麼和祭司大人說話!”
子楚沒搭理他們,目光始終看著祭司,兩不相讓。
二樓陽台上的兩人見此情形,皆抓著欄杆,心情複雜。眾人後麵還有一具屍體。半晌,千池轉過頭對離頁說道:“我們下去吧。”
離頁的手放開欄杆,抬眸對千池輕聲說:“走吧。”
他們下樓的同時,客棧前的祭司眯了一下眼,沉聲對子楚說:“你這麼害怕我們進去,難道是窩藏了妖怪?”
子楚覺得莫名其妙:“你瞎說什麼,我留妖怪在我客棧裡乾什麼,他是我同夥還是親戚,留下來難道是要害我無法做生意嗎?”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但閒言碎語中沒有懷疑,隻有質疑子楚可疑的隻言片語。
子楚聽在耳朵裡,匆匆瞥他們一眼,抿了一下唇,這群人什麼事都能乾出來,他怕他們一不高興把他店砸了。
那兩位“惡煞”到底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這麼些天了也沒有消息,不會是騙他吧?
子楚這麼一想,心有些亂,一亂就會出錯。恰好此時人群怒罵他也是妖怪,子楚想回懟,但敵眾我寡,忍著被罵了幾聲,祭司趁機道:“讓我進去一看便知,不打擾人,輕手輕腳的,我捉了他們,你不就可以安心做生意了,我們也不會來了。”
“這……”
子楚仍有些猶豫,這要是讓他進去了,傳出去,哪兒還有人來光顧他生意?
祭司又道:“怎麼?還不願意?”
子楚看著他,垂在一側的手捏緊了衣料,將其捏得皺皺巴巴的。他不敢看祭司逼人的眼神,垂下頭,沉默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妥協了,側身讓開了一條道。
眾人臉色一變,明朗起來,祭司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看了他一眼,一手掀開腿前的衣袍,一腳踏上了台階。
恰在此時,千池和離頁的人影漸漸從屋裡顯現,進而清晰。衣服,麵龐,逐一映在所有人意外的眼底。
火苗跳動在二人臉上,千池一手附前,視線掃過他們,最後落在祭司那張陰險、勢在必得毫不意外的臉上,一字一句道:“不必了,妖怪已經出來了。”
子楚瞪著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眾人見他們自己承認了,便齊聲高喊:“殺!殺!殺!”
祭司在這一聲聲中,微微仰首,自信道:“二位可是與我桃源鄉有仇?”
離頁不答反問:“你有什麼證據?”
祭司說:“夫子都被你們殺了,連日來行為鬼鬼祟祟,打聽我的住處,不斷詢問山神之事,還問有什麼人討厭山神,這不是挑撥離間嗎?”
他一抬手有幾個人站出來,一個是那個農夫,他指著千池說:“就是他,就是他打聽祭司大人的去處。”
一個大娘說:“也是他,一天下午和廟祝大人打鬥,滿身黑氣眼睛都變紅了,一看就是妖怪!”
一個老人說:“也是他,問我有沒有人討厭山神。”
一時間千池被千夫所指,證人證言證據確鑿,他們賴不掉了。
千池卻眼珠一轉問祭司:“夫子屍體在哪兒?”
祭司一抬手,眾人讓開一條路,有兩個人抬出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一人蹲下揭開白布,那赫然就是夫子的臉。
千池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節蓮花藕變化而成。
“你確定這是夫子的屍身?”他問祭司。
祭司說:“當然,這還有假。”
千池抬手一指,夫子便顯了原形。一片驚呼中,他又道:“我勸你們醒醒吧,彆活在夢裡了。”
離頁拱了他一胳膊,叫他不要這麼直接地說出來。他動作剛做完,像是戳中了他們的尾巴,他們的聲音比之前更高,罵道:“你們這兩個妖物,用妖法把夫子變成了藕!還改變我們的天氣,讓我們生病,罪大惡極,該殺!”
“妖物!妖物!該殺!該殺!”
“妖物!妖物!該殺!該殺!”
“妖物!妖物!該殺!該殺!”
離頁皺緊了眉,上前一步大聲道:“用法術改變天氣,這又有什麼證據!”
“有人看見了!就是你在山頭上施法,讓天氣改變的!”
“什麼時候?!”
“三天前!”
“可笑!三天前我一直在店裡,子楚老板可以證明!”
所有人急切地看向子楚。子楚突然被叫當即有些懵,反應過來看了離頁一眼,又看向他們,點點頭,說:“他的確一直在我店裡工作。”
所有人慌了神,嘰嘰喳喳了片刻,便朝祭司叫道:“祭司大人!”
不等祭司大人回答,離頁便道:“我沒有改變天氣,也沒有讓你們生病,你們既然相信山神保佑你們風調雨順無病無災,可是現在呢,沒有人為,它卻變了,這山神根本……”
“你騙人!”
“騙子,大家不要相信他,把他們押去山神那謝罪,把他們押去山神那謝罪!”
一夥人蜂擁而上,離頁千池無法最後被五花大綁,押著去了山神廟。
大雪紛飛,兩人被人從後踢了一腳雙雙跪地。祭司上前一步朝敞開的大門,對著金光閃閃的神像說道:“神!罪人已緝拿歸案,聽候發落!”
話音剛落,天上突然電閃雷鳴。他們抬起頭,隻見漆黑的夜空中,劈下一道暗紅色的閃電,頃刻間呈放射狀向四方延伸而出,淹沒在廟後。
他們立刻聞聲而跪,顫聲道:“山神莫怪,我等絕無二心,切莫再要降罪!”
祭司跪下朝山神作揖,恭恭敬敬:“臣,這就將他們殺死,望神息怒!息怒啊!”
祭司瞬間站起,轉身拔出身旁之人的佩刀,高高舉起對著二人的頭顱就要砍下!
忽地,一道雷電擊中刀身,火光亮起時,刀落地。
祭司警戒地掃視周圍一圈,“誰?出來!”
一片寂靜。
大雨傾盆而來,祭司轉身喝道:“是你們的同夥對不對?”
千池離頁絲毫不慌,冷靜抬眸,迎著雨異口同聲:“你猜啊。”
祭司臉色鐵青,千池身後跪著的眾人情緒逐漸開始失控,大喊:“快殺了他們!這不是山神的旨意,是他們的同夥,快殺死他們呀祭司大人!”
聞言,祭司抓起地上的刀卻連草也一並抓了起來。他目光猶如惡鬼,對麵二人卻依舊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寒刀在祭司手中,一拉一推,又一道閃電亮起,他刺出一刀!
血濺紅刀出,二人一並倒地!祭司臉上一片紅,刀身上的血順著刀身一滴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