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害 他再次試探了千池的鼻息和脈搏,……(1 / 2)

千年三見 歎非晚 6248 字 8個月前

又一個七天過去,他們到了地方找到了那名能夠拯救素問的老者。

千池說,老者已經年過百歲,膝下無子,獨自一人生活。平日靠替人消災為生,誰家不順心或者是出了什麼大事,他都會替他們清理善後。

當千池向他告知來由時,他抬手占卜,當卦象顯示出來的那一刻,明顯一愣,片刻抬起渾濁的眼睛,說了一句很像囈語的話:“你愛的在乎的人也許有一天他們都會離你而去。”

他混沌癡滯的麵容因為這種堅持竟然呈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清醒。

離頁扭過頭看他,千池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老者聲音很輕語速很快,接著說:“你要找的人會回來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千池急問:“她在哪兒?”

老者速度很快地搖了一下頭。

千池默然收斂情緒,又問:“她現在安全與否?”

老者點點頭,“平安。”

千池心中鬆了口氣,又問:“你剛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有一天他們都會離我而去?”

然而,任憑千池怎麼呼喚老者都不開口了。

從老者那裡離開,兩人站在路邊企圖在無人區攔截一輛車載他們進城。然而,等了幾個小時後沒有一輛車經過。風依舊那樣刮著,不太厚的衣服被吹得褶皺,前方大片的空曠地帶中,一座廢城在遙遠的地方拔地而起。

他們走進了廢城中企圖從那裡找到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

這是一座很小的城市,外圍的牆壁經曆風雨已斑駁倒塌,大小不一的石塊堆疊在半人高的荒草中擋住了一半的入口,風靜靜地回蕩過來又嗚咽著遠去。

離頁第一次看見廢城。

曾經輝煌過熱鬨過有很多人的城市就這樣被人類遺棄。這座由他們親手建造又摒棄的城池,被風雨侵蝕,而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千池率先踩上石塊,轉身朝離頁伸出手,離頁掃了眼,默然片刻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他們踏著石塊往前走,千池道:“自古以來廢城就在人類曆史上出現,亙古不變的事實,為了活著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都值得被尊敬但不值得被推崇。”

“為什麼不值得被推崇?”離頁偏頭問。

“末日來臨的時候,人為了活著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千池說。

離頁問:“你的意思是,他們是被迫離開的?”

千池搖搖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離開了這裡,天災人禍永遠都是被迫的理由。”

離頁默然。

走到城門口,離頁揮劍用劍氣劈開了遮擋入口的石塊。碎石紛紛揚揚,巨大的砸地聲在四周響起。一條大道出現了。

他收了劍,看著前方說:“走吧。”

“嗯。”

他們沿著荒草叢生的大道一直往城中心走去。路邊有關於車的店鋪的招牌被風噬得發白,塑料布條在風中搖擺,輪胎看著脆弱不堪,用力一捏就會變成一片黑色的土。而店裡乃至門口沒有一輛車供他們驅使。

天空灰蒙蒙一片,吹過來的風更冷了,他們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再找不到庇護所他們會凍死。

再往裡走,千池突然回過了頭,離頁同樣被感染回頭,可身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離頁問:“怎麼了?”

千池飛快地蹙了一下眉,片刻說:“可能是我看錯了,這裡明明沒人,走吧。”

離頁:“人?”

“剛剛有一道人影,速度很快,也可能是我眼花了。”千池說。

離頁半晌“嗯”了一聲,提醒道:“我們小心點吧。”

千池點頭。

他們再往裡走,殘缺的曾經輝煌的城市中心映在他們的眼睛裡。

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建築間依稀能看見道路的遺跡。他們都錯了,它不是一座小城市,而是密集的人口集聚區。它散亂,沒有規律。高廈和矮小的樓房連在一起,圓形的建築和長方形錯落而立。道路曲折,城市中央矗立著一個暗紅色的高塔,立交橋倒塌了一半,上麵掛著密密麻麻的枯藤,橫亙在前方的路中央。

離頁望向遠方一望無際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想象不到世界上還有這種錯綜複雜的城市。

烏雲遮住了太陽,風刮得更急了,四周有隱隱綽綽的霧氣。

感覺要下雪了。

他們加速穿過林立的建築後,來到了一個密集居住區,灰色的大型居住樓挨挨擠擠,遠處是個廣場,廣場中央隱約能看見一個白色球形。寂靜的城市裡,除了穿樓而過的風聲,就隻有他們的腳步聲。

千池負責警戒四周,離頁的視線掃過周圍,這裡除了廢棄的房屋之外幾乎看不到有汽車的痕跡。

但來這裡之前所見到的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有設置紅綠燈。

一定有車。

他和千池繞過居民樓到樓背後去找。一棟又一棟,最後終於在最後一棟樓後麵尋到了一輛能夠啟動行駛的車。

千池確定車還能用便輕手關上了車門,離頁仰頭望著高聳的建築物。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這些建築物很恐怖,它們靜靜佇立在那裡,風像一把淩厲的刀穿過它們,那些嗚咽聲是它們的哀嚎。

它們也像是一個個不會說話的猛獸,隻要傾倒就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千池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頁扭過頭看他。

千池說:“走吧,我們今天晚上不住這兒。”

“有地方住為什麼舍近求遠?”

千池也同樣深深望了眼高樓,說:“去酒店吧,我不喜歡這兒。”

他們駕車離開了居民樓,在天黑之前在這裡找到了一家酒店。又去野外打了一隻野兔,回來烤。

他們在酒店裡唯一一間有玻璃的房間裡吃了一隻烤兔——沒有鹽的兔子其實挺難吃的。

外麵沒有下雪,很安靜,他們是這座城市裡為數不多的活物。

千池緊緊裹著被子保暖,千池從窗子前走過來,俯身拉開被子鑽了進去。然後不要臉地抱著離頁的腰將自己的臉埋到了他的頸窩。

毛茸茸的頭發碰到離頁的臉和脖子,他有些癢,以至於往後挪了挪,沉聲道:“把手拿開,頭也拿開。”

千池:“不要。”

“你這樣我怎麼睡覺?”

千池看都不看他,說:“保暖。”

離頁被逗笑,“保暖?”

“嗯。”千池說。

離頁的笑容逐漸凝固,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發呆。沒多久默默睡去了。

他又夢到了昨晚的夢——那個躺在花海中滿身鮮血的千池,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他再次被驚醒,從床上猛地坐起來,周遭安靜得可怕,隻有他一個人急速地喘息聲。而他轉過頭,身邊的人早就不見了蹤跡。

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破風擊碎玻璃,鏘然一聲紮到了牆上。

他眯起眼睛,穿上鞋,打開並不明亮的燈。

一支帶著信箋的箭懸在牆壁上。

離頁蹙眉,良久,他拔下那支箭,拆開信箋。

上麵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心驚肉跳。

三公裡外廢棄大樓,快要去救千池,他快死了,快!!!

離頁本能地懷疑了一下信息的真假,他朝床邊瞥掃一眼,千池的手機還在充電。下一秒他穿上衣服奪門而出。要聯係也聯係不上了,隻能先去看看了。

月亮徹底被烏雲遮蔽,夜裡的光線更加漆黑,高樓像鬼影綽綽。烏鴉從城市上空飛過,寬大而坑坑窪窪的路麵上隻有離頁一個人拔腿狂奔的影子。

冷風入喉進入胸腔,進入心肺,三公裡的路程太遠了。他的雙腿逐漸發酸,抬腿都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