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結束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離頁看著它,“你回去告訴我娘,就說,我還沒玩兒夠。”
他無法向白蘇說明實情,一是怕她擔心,二是怕被罵,更怕離開千池。花青皺著眉頭,問:“你瘋了嗎?”
“沒瘋,清醒得很。”離頁說。
“你!”花青真的覺得離頁瘋了,“你……”
它氣得渾身發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小魔王不回去了,他要丟棄它了,丟棄幽蒙穀了,就為了百裡風吟,為了他的男人!
堂堂七尺男兒一族之長,怎能隻顧兒女情長!
就在它氣得想要一走了之的時候,離頁說:“是為了實現他的渴望,讓百姓真正自由。”
它腦海中的聲音瞬間消散,茫然地看著他。
離頁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在想怎麼罵我?”
花青:“……沒有。”
離頁看了它一眼,沒說話,花青飛坐在了他的肩膀上,“可是那很難。”
“難也要做。”
“……好吧。”
它說完抬起頭和離頁一起望著明月。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躁動,他朝聲音的源頭轉過頭,就見蕭亭一家急急忙忙地跨著台階正在一點點靠近這裡。他飛快地蹙了一下眉,大步朝他們走過來,張開一隻臂攔住了他們。
蕭亭自下而上看著他,“讓開。”
“他不想見你們,請回吧。”離頁說。
蕭亭難得有些焦急失態,神色倉皇道:“雪兒也是我一直看著長大的,獨宿也在趕來的路上,那是個意外,我沒讓鬼魁對你們對手,我不知道它們突然之間就失控了,雪兒走了我也很難過,你就讓我過去吧看看她吧。”
“突然失控,難不成是廖吾?”
應衫:“不可能,他絕對沒有想過傷害你們。”
離頁反問:“那會是誰?能控製它們的血柯已經死了。”
他沒有話裡有話,是真的在提問。蕭亭蹙眉搖頭,應照蘭這時道:“離頁,你就讓我們進去吧,讓我們和舅舅說清楚,他會理解的。”
“說不清楚了,”離頁深呼吸一口,看向蕭亭淡淡道,“蕭亭,就算是鬼魁失控,那也是你把它們弄出來的,要不是你執意要殺劉懷辛,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北宮雪也不會死,你覺得他還會讓你見她嗎?會想見你們嗎?”
蕭亭瞳孔驟縮,應衫則一臉悲哀,應照蘭原本紅著的眼眶裡迅速積滿了淚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應照時蹙眉悲傷地垂下頭,盯著青石板。
長風從幾人身邊彎彎繞繞地吹過,花青頭頂的草搖晃著,它轉動著大眼,若有所思。
過了很久,應衫重重歎了口氣,一手拍在蕭亭肩膀上,“走吧。”
蕭亭依舊看著不為所動地離頁,她的眼睛裡蔓延著水光,不肯放棄地執意往前上了一級台階,斬釘截鐵:“我今日一定要進去。”
離頁皺眉,有些生氣,沉聲道:“那就…試試。”
蕭亭突然睜大了眼睛,下一秒,隻見周身燃起了爆裂般光芒,兩邊綠草隨著氣流而瘋狂擺動。離頁倒是不為所動,隻是握緊了垂在身體一側的手。
應衫眼看不對,及時阻止對蕭亭喝道:“住手蕭亭!”
然而蕭亭哪裡會聽他的,下一刻,隻聽劃破空氣的“鏘”然聲響起,她化劍出現,垂在身體一側,劍身在朗月的映照下發著悠悠寒光。
她舉起了劍!
身後的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離頁如今的修為不容小覷,前世的策玄後期修為可單挑風暮,今生離頁從小在幽蒙穀修行,缺失的那一魂一魄已經歸位,兩世修為相加,蕭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日的車上千池已將情況告知應衫,應衫又告訴了他們,所以他們都知道。
“得罪。”蕭亭道。
離頁向後撤了一步,握成拳的手逐漸舒展,在側身五指盤握,手心聚集了嫋嫋藍煙。
“離頁。”應照時朝他喊,想要他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離頁身後傳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住手!”
離頁回頭,其他幾人隨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千池和花與鳴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山道小路上,看著他們。
蕭亭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愣住了,下意識地收起了劍。花與鳴看了眼應照時,應照時匆匆瞥掃他一眼,因為心虛而彆開了視線。
離頁向千池迎麵走過去,千池迎麵朝他走過來,到路中間的時候,兩人相逢,離頁問:“什麼時候來的?”
“不久前,怎麼還沒有上藥,被耽誤了?”千池問。
“一會吧。”離頁說。
“……”千池滿目擔憂,他動動唇想要說話,卻一字未言。他將目光落到蕭亭他們身上,視線挨個掃過他們,最後將視線長久地停駐在蕭亭臉上,隔著一段距離說,“三天後送雪兒出殯的時候你們再來送她吧,此後便不要再來如境都了。”
蕭亭立刻說:“我不是故意的,哥。”
“雪兒的死和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千池淡淡充滿悲哀地說,“走吧,回去告訴廖吾,他的計劃我不會退出,但請等我幾天。”
“……不。”蕭亭難得哭了出來,哽咽道,“不。”
應衫及時上前攬住了她的肩膀,千池閉上了眼,“走吧。”
蕭亭哭得更厲害了。她的這一生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麼,童弘毅被迫滅了洗淨閣,她如今又陰差陽錯地害死了自己看著長大的“外甥”。
她的整個人生真是荒謬。
千池轉身和離頁一起往雙棲閣的方向走了,花與鳴還留在原地。
他看著應照時說:“你,跟我去一趟鬼城。”
應照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