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副逐漸褪色的舊油畫,一點一點地被漆黑吞噬,直至消失。
……
應珵猛地睜開雙眼。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不見天日的洞穴頂部。
上麵雕刻著大片足以讓人暈眩的符文,被黑紅二色渲染,透露出陰暗與不詳的氣息。而正對著他頭頂的,是一塊不規則的、足有半人高的火紅色晶石。
他起身,朝身後揮出一道火焰。
“不喜歡就算了,怎麼還動起手了?”那人躲開他的火焰,衝他抱怨,“明明年紀不大,脾氣倒是越發見長。”
“要不是看在首領的麵子上,就你這態度,早就被我種滿詛咒,丟進魔窟好好享受了。”
這話他不知道聽了幾百遍,卻沒一次見到對方動真格。
應珵輕嗤一聲,說道:“我倒是想進去體驗體驗,但你不是一直沒動手?說真的,既然你這麼厲害,怎麼還肯呆在謝宴辭手下做事?”
他話鋒一轉,“不如直接反了他,將大權獨攬在自己手中。這不比天天看他臉色好得多?”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在青臨聽來簡直是不堪入耳,他捂緊耳朵,瞪起雙眼,“你這家夥,竟然還沒放棄挑撥我和首領的心思!”
“不過看你剛才的樣子……又夢到以前的事情了?”
“……”
見他沒有反駁,青臨了然地點點頭。
“這都過去多久了?差不多有三年了吧?曾經第一學院的王牌新生、第一世家的繼承人,如今隻能和我們這群怪物混在一塊,這滋味,應該很不好受?”
對於他的挖苦,應珵沒有理會。
但他有一點沒說錯。
距離那件事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三年了。
他在腦海裡呼喚著係統。
以往隻覺得吵雜無比的聲音,如今已然消失不見,換成了冷冰冰的原始係統音。他聽著那聲音詢問他有什麼需要,默默地關掉了它。
脫軌的劇情、莫名被替換的係統、被神凰血脈徹底改造的身體……
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謝宴辭。
那個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奇怪的男人。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首領要對你這麼寬容。”青臨又開始了他的每日一談。
“原本的我們,雖然有著七大災難的名聲,但一直被你們人類壓上一頭。由那個該死的協會老頭帶領的異能者三天兩頭的闖入我們領地,把裡麵攪得一團亂。不僅如此,還四處搜刮我們維持生命的內核為己用,提升你們自己的實力。”
“你知道嗎,我們做夢都想推翻這一切。”
應珵冷不丁地接聲:“是謝宴辭的到來,幫你們實現了夢想,對吧。”
“沒錯!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首領!”
青臨的語氣忽然變得激動,眼裡充滿狂熱。他的頭頂浮現出一對龍角,下頜處也冒出漆黑的鱗片。
“首領有著深不可測的實力。他一出現,就解決了人類裡據稱是位列前五的其中兩個,還有數十個名列前茅的高手。”
“那個時候,我們就知道,隻有他能當我們的首領。”
“可自從你出現以後,他就變了。”
像是想到難以接受的事情,青臨偏過頭,那雙已經變為豎瞳的金色瞳孔直勾勾地望著他,好似一道利刃。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每天隻想著怎麼和你見麵,如何引起你的注意,還要讓你高興。為了掌握你的行蹤,他還讓我用了百年難遇的塑形草扮作惡心的異能者,去當你們的教官。”
“最讓我難以接受的,就是三年前的那場大爆亂。那場暴亂我們規劃了整整五年,就為了將包括協會老頭在內的高階異能者一網打儘。”
“但我們的首領為了救你,居然放棄了殺死那個老頭的機會!”
對於青臨的控訴,應珵難以苟同,而且他從不覺得謝宴辭對自己寬容。
“可我不需要這種特殊的寬容。他不顧及我的感受,三番兩次地與我見麵,說些奇怪的話。還聯合紀家把我家弄垮,殺了我的父母,帶走我的弟弟。”
“甚至在那場暴亂裡,因為他的搭救,我被徹底打上了叛徒的標簽。”
儘管在他的計劃中,是有暴露血脈被打上叛徒標簽的一環,但那是在暴亂的一年之後,當劇情進展到過半的時候。
現在被迫提前這麼多,他的任務還有一大半沒有完成,就連最基本的關鍵道具都沒集齊!
而且他最開始找係統開啟的權限也還在。
算算時間,應該也不剩多少了。
“難為你和我說了這麼多,真是辛苦你了,柏琳小姐。”
青臨皺起眉,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
“什麼?”
“你很謹慎,為了讓我相信,還特地用了我最熟悉的青臨。”應珵一個閃身來到青臨麵前,手裡火焰翻飛,“但你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肆虐的火舌瞬間燃起。
所有的一切再次變得模糊。
在柏琳不可思議的的眼神中,應珵又一次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