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駕駛證的門被拉開。鐵鏽釘一條大腿跨進車門,頓住,視線在女人和後麵的車廂徘徊。
“Hey,”女人瞧見鏽鐵釘,登時忘了剛才的異響,調/情道:“需要陪伴嗎?”
原來他們並不認識啊。
完了。
湯姆把腦袋深深縮進脖子裡,整個人仿佛要和臥鋪垂下的被褥融為一體。
這樣也好,就讓他做個沒有生命的物件吧。
沒有多餘的感情。
——“你在開玩笑嗎?”不敢置信到破音。
什麼都不會聽到。
——“You fucker!”咒罵的女聲。
就不會這麼愧疚……
——“啊啊啊啊!”
“呼呼哈……”湯姆大喘一口氣,他差點憋死在被褥裡。他不敢看前方發生了什麼,打算繼續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角落裡。
弓著腰進入安全艙的鐵鏽釘見了,喉嚨滾出一聲輕笑,伸手勾著湯姆的大腿將人撈起,抱回駕駛座。
湯姆不知道鐵鏽釘要乾什麼。他閉著眼,臀/部坐在鐵鏽釘硬邦邦的手臂上,指尖攥著男人的衣服。從剛才淒烈的尖叫中,他知道那女人凶多吉少了。湯姆怕自己掉下去碰到某些可怕的東西。
在駕駛座上坐穩後,鐵鏽釘說:“你又在求救。”
“唔唔。”不,我沒有!
“真的嗎,湯姆?”鐵鏽釘強硬地捏著湯姆下巴,將其轉朝副駕駛,“睜開眼。”
湯姆睫毛打顫,眼皮微微露出縫隙——截斷的人體下半身,兩條腿還在重複生命停止前機械性的抽動。
騰地合攏眼皮,湯姆眼前發黑,栽倒進鐵鏽釘胸膛。他嗓子裡發出嗚咽,像是瀉氣後癟癟的氣球一樣,底氣不足地質問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我當時真的沒有求救的想法嗎?
是不是當時我沒弄出聲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就不會死了?
湯姆越細想,悲傷越難以遏製。很快止不住的抽泣,響徹在方寸的駕駛室內。這哭聲一部分因為害怕,更多的是內疚。
見人哭得氣喘籲籲,淚水橫流,鐵鏽釘緩緩地開口,安撫:“隻要你彆想著逃跑,就不會有無辜的人因你而死去。”
他剛從外麵回來,胸膛衣物是冷的,涼意似乎順著擁抱滲透進湯姆的肌理。湯姆的心越來越沉重。這沉重完全沒法忍受,他的呼吸時而急促,又陡然停止,在快把憋暈過去時突然喘氣。整個人疲憊不堪地縮在鐵鏽釘懷裡。
這麼害怕?鐵鏽釘愛/撫地將掌心攏在湯姆後頸處,心想,這可不行。
湯姆再次醒來時,手腳被嚴絲合縫綁在板凳上,一把槍就擺在麵前,洞口對準自己額頭。
他呼吸促迫,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又要暈過去。勉強深呼吸鎮定下來,觀察四周,一麵身子實誠地打著寒戰。湯姆注意到槍的扳手套著繩結,和門把手連接。而門旁邊,是鐵鏽釘——
“小甜心,你還希望他們來救你嗎?”他好整以暇開口。
湯姆一下明悟這個機關意義所在。他手腳冰涼,連連擺頭,一種將要大難臨頭的感覺沉甸甸壓在胸口。
與此同時,在各家旅館找了一晚上的漢斯三人,頂著憔悴麵容,終於來到了這裡。
他們熟悉的腳步聲,從沒有這麼一刻,讓湯姆驚懼。
不!彆救他......
他們走進了,湯姆聽到迫近交談呼喊聲——
“就是那間房。”
整夜的搜尋,讓漢斯幾人行動僵硬,變得機械化起來——發現旅館,下車,找到20房,呼喊,打開/房門,然後重複這一套行為。
隨著疲憊的累增,他們直接跳過呼喊,直接了當地衝到房門口,扭開門把手。就如此刻——
湯姆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氣促心跳,恐懼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這一瞬間,加油站工作人員、搭車的女人麵容在眼前不斷閃現。他的悔恨到達了頂峰:
湯姆你不該求救。
這樣的話,他們都不會死去。
鐵鏽釘也沒有殺你……
你不該求救的。
不該……想著離開。
“哢噠。”門開了。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