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尹終於睡著了,臨睡前咕咕噥噥又說了好些話,他告訴張寧譽他在醫務室看見了許文澤,說許文澤胳膊受傷了,很嚴重,像被人拿刀砍了一樣,紗布都給染紅了。
張寧譽回教室上課,第三節課都過了一半,他站在門口打報告的時候就往許文澤的座位上看,人不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數學課,申睿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剛趴下就被張寧譽拽了起來。
前桌剛好出去了,張寧譽坐在他前麵的座位上:“文澤呢?”
申睿都想發脾氣,沒看見困的眼都睜不開嗎,還好來人是張寧譽,他隻是略顯不滿地說:“我哪知道啊?”
“我估計他跟人打架了,”張寧譽肯定地說。
申睿都沒當回事,拿校服外套卷巴卷巴放桌子上,趴上去閉眼說:“這有什麼的,又不是啥稀奇事。”他又問:“你剛才去哪了?”
張寧譽歎口氣:“你哥出事了。”
申睿猛地抬起頭,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的是江尹:“他怎麼了?”
“過敏了又,我帶他去宿舍睡覺了。”
申睿啊了一聲,瞬間不困了,還很清醒地為自己解釋:“我可沒把警長放出來過。”
“誰說怨你了?”張寧譽說。
“哦,”申睿鬆了口氣:“嚇死我了。”
“行了,你趴會吧,”張寧譽站起來要走。
“哎!”申睿又叫住他,好像憋了很久似的:“你彆老是說他是我哥行嗎,我聽著彆扭。”
張寧譽緊接著說:“那怎麼著,你是他哥?”
“我不是那意思,直接叫名字就得了。”
張寧譽不理解他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一家人有什麼彆扭的,他想出去上個廁所,聽見申睿在後麵喊。
“獨生子這麼多年,突然要叫彆人哥,擱你你不彆扭啊?”喊著喊著,他恍然大悟:“哦對了!你肯定不彆扭,他要是給你當哥,你開心死了。”
張寧譽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站在班門口朝他喊:“我是他哥差不多!”
江尹來這邊都倆仨月了,申睿沒叫過他一聲哥,不是不承認有個哥,而是打死也叫不出口,況且從各個方麵看,江尹根本不像個哥。
之前申秀妍要求過,說要講禮貌,要叫江尹哥哥,可講了他也不聽,都是連名帶姓的叫。
不過江尹倒不在乎這些,申睿要是天天叫他哥,估計他比申睿更彆扭。
現在不管誰是誰的哥,他們兄弟倆都還挺好的。
到中午飯點,宿舍裡的人回來了,他們打包了飯帶到宿舍吃,大聲嚷嚷著說話,把江尹吵醒了。
他們看見張寧譽床上躺了個人,沒防備都給嚇了一跳。
都見過江尹這張臉,知道這人是張寧譽的朋友,他們也就明白了,人是張寧譽帶來的。
江尹什麼話都沒說,也不跟人打招呼,穿上鞋,要出去找張寧譽。
“你哭了?”其中一人注意到他泛著紅的眼睛,很好奇。
“我沒哭,”江尹背對著他們疊被子,疊好之後拿上外套:“我先走了。”
“你在等等啊,”另外一個人在桌子前邊吃邊說:“張寧譽可能一會就回來了,我看見他出去買飯了。”
於是江尹就去陽台待著了,屋裡的三個室友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他趴在欄杆上看樓下的人流中有沒有張寧譽。
過了一會,張寧譽回來了。
一看見他進來江尹就朝他走過去,站他身邊。
“醒多大會了?”張寧譽問。
“剛醒,”江尹看著他說。
張寧譽打包了兩份餛飩和一個大雞腿,上次江尹說這家餛飩好吃,他把飯放桌子上,轉頭細細地觀察著江尹的臉,眼睛還是有點紅,不過睡一覺看起來好多了,身上沒出紅點,都挺正常的。
旁邊有人,江尹被他看的腿直軟,想到他們兩個在床上借著打鬨的名義,你摸摸我這裡,我摸摸你那裡,他就感覺一陣羞恥。
他喜歡因為張寧譽而帶來的羞恥,對此著迷,無法自拔。
兩個小時前這裡蒸騰著不為人知的大膽與曖昧,他們避開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從寫滿了愛意的眼神中,把對方的樣子深深刻進腦海。
那一連串黏膩的“江小尹”仿佛還回蕩在江尹耳邊。
“我不想在這吃,我們出去吧,”江尹紅著臉說。
張寧譽問:“去哪呢?”
江尹偏頭看一眼,幾個室友在玩手機聊天,他上前一步,小聲說:“隻有我們兩個的地方。”
教學樓的頂樓天台,江尹站在半人高的圍牆旁邊吃餛飩吃雞腿,入秋有一陣時間了,天很涼快。
張寧譽喜歡吹風,那種感覺讓他很舒服很舒服。
他張開雙臂,沿著樓頂粗大的管道行走,來來回回走了很多遍,他看見江尹拿出紙巾擦嘴,走過去問:“吃完啦。”
“嗯。”
“飽了嗎?”
江尹把手伸進衣服裡摸摸鼓起來的肚子,迎著風,眼睛有些睜不開:“都脹了。”
吃得乾乾淨淨,張寧譽對他豎了下大拇指:“飯量見長。”
他又問:“眼睛好點了嗎?”
江尹揉著肚子說還行,不能說完全好了,有點不舒服在所難免,好在不影響基本行動,他該乾啥乾啥。
張寧譽交代他:“下午要是感覺嚴重了,要來找我。”
江尹就知道張寧譽對他好,隻要有張寧譽在,遇到什麼事都不怕,他拉長了聲音說:“知道辣——”
張寧譽把垃圾收拾好,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你在這等我一會。”
江尹看著他下去,眼睛長在他身上似的,幾分鐘後看見他拿著一把吉他上來。
遠遠的,張寧譽說:“練好幾天了,一直沒給你講。”
江尹眼睛都發光了,想不到張寧譽還有這手。
“好長時間沒練了,不敢到你麵前獻醜,”張寧譽低著頭說,有些不好意思。他找了個台階坐下,一條腿伸直,邊調音邊說:“初中畢業那一年暑假,申睿迷搖滾,申阿姨給他報了個吉他班,結果他就是腦子一熱,上了兩天嫌手疼不去了,申阿姨就讓我去學了,我這技術還湊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