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被哄好了:“我又沒生氣。”
張寧譽小心翼翼地問:“那明天來嗎?”
江尹抱著枕頭和張寧譽聊了那麼長時間,身上熱乎乎的,都出汗了,他把被子從身上全部踢掉。
過了大概十幾秒吧,兩頭安安靜靜的,誰都沒出聲,他扯住被子一角蓋住臉,在張寧譽看不見的地方傻傻的點了兩下頭,隨後很堅定地:“嗯!”
昨天張寧譽把江尹送走後,在回宿舍的路上,碰見了申睿,那時候都十一點多了,沒料到申睿還在學校,他震驚之下脫口而問:“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去?”
申睿看都沒看他,直接走過去了。
“站住!”張寧譽叫住他,這都快一個星期沒說話了,倆個人也不是塑料的感情,誰心裡都不好受。
張寧譽本著今天非要把他給治好的心態,走到他跟前,不卑不亢地對他說:“打一架還是怎麼著你說,彆給我搞冷戰,我沒惹你,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大概是心裡的鬱悶積壓的太久太多了,他這話說完之後,在空曠寂靜的校園裡,申睿真打了起來。
張寧譽嘴上說沒對不起他,可當拳頭來的時候,他沒躲沒還手,全程被揍,最嚴重的傷在大腿根,被申睿拿半塊磚頭砸的,他最後躺在地上捂著大腿站不起來,聽見申睿粗重的喘息夾雜著哽咽。
他都被揍成這樣了,覺得和申睿的關係又回來了,皺著眉頭忍著痛,腦子稀裡糊塗地:“大傻子,幫我打110,我腿這塊,我靠!我靠!我靠!流血了。”
等張寧譽把注意力從腿上轉移到申睿身上時,申睿已經走了,頭也不回。
張寧譽看見他用胳膊抹了一把眼睛,接著往學校大門口狂奔起來。
大半夜的,許文澤從家裡趕來了,張寧譽沒給他打電話,誰通知他的,答案不言而喻。
一看見張寧譽他就罵,有多難聽罵多難聽,罵完了這個罵那個,比廁所都臟,邊罵邊把張寧譽穩穩地背了起來。
晚上是數字自習,楊黎明發了套卷子,兩個小時之後收上來,就當期中前的小測試。
江尹每天去辦公室做題還是有效果的,一張寫到底很順暢,他去講台上交試卷的時候,楊黎明大致看了看,沒說什麼,嚴肅的一張臉,點了點頭。
下課鈴一響他就背上書包給楊黎明說要去醫院看病人,不能去辦公室了寫作業了,楊黎明直接同意了,像是已經料到他要說什麼似的。
買了雞絲手擀麵,鴨脖子豬蹄子之類的鹵味,還有五十多塊錢的燒烤,這串那串的全是肉,又去水果店買了半塊西瓜,待一塊時間長了,真的是把對方喜好都記心裡了,知道他喜歡吃路邊攤,這些全是在小吃一條街買的,在病房看見他的時候手都拎麻了。
“我去,”張寧譽一下子坐起來:“這麼多,你發個消息我下去接你啊。”
江尹把吃的一股腦放床頭的桌子上,二話不說彎腰捧住張寧譽的臉,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仔細細地看。
張寧譽一動不動的,江尹看他,他也在看江尹,咫尺間,臉對著臉。
越看江尹臉越黑,像是心愛之物被人打碎了,沒了最天然的美,他都不想要了:“靠!你毀容了!”
張寧譽手背上正滴著吊瓶,一隻眼睛都拿紗布給補了起來,變成了獨眼龍,看著怪嚇人的,鼻梁子上綻開個小口子,漂亮有型的眉毛也被劃了一道,嘴角有片淤青。
毀沒毀容張寧譽不清楚,他現在隻想樂:“去把簾子拉上。”
他的床位靠裡,簾子一拉,就與外麵隔開了。
江尹一屁股坐他身邊。
張寧譽嗷了一聲:“我的腿!”
江尹坐到釘似的彈起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沒……沒事吧,壓到哪了?”
張寧譽咬著牙掀開被子,他右邊大腿那塊現在腫的厲害,縫了五針。
“沒事沒事,”他疼的齜牙咧嘴,仍然說:“皮外傷,不要緊。”
江尹挨著床沿坐下,把手隔著睡褲放在了他傷口上,就隻是輕輕地蓋著,想凶他但不忍心了,過了會他蚊子似的說:“就差一點。”
張寧譽舒舒服服地靠著床頭,江尹一來什麼疼,什麼逼事他都給忘了。他歪著頭看江尹的手放置的位置,身上有些發熱。
江尹抬頭看他一眼,又看向了彆處,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張寧譽正疑惑著,突然發現江尹老是瞥他的□□,他輕咳一聲,拿過被子蓋住。
他坐起來,向江尹靠近,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我下麵一點事都沒有,沒碰到。”
江尹臉更熱了,也不知道他在緊張啥,兩隻手攪在身前扣指甲蓋,半晌,他都替張寧譽後怕:“就差一點,萬一傷到你那地方,你以後都生不了孩子了。”
張寧譽無法自主地攥住他的手:“你希望我以後生孩子嗎?”
“嗯,”江尹苦笑了一下:“你那麼好的基因不生可惜了,生了一個給我養吧,我生不了。”
“嗯?”張寧譽問:“你為什麼生不了?”
生孩子就得乾那事,江尹想到自己要和女性乾那事,腦子裡就隻有炸裂兩個字,多想一秒就渾身難受。像他這個年紀的男生,有的都辦過事了,可他像是喪失了那種本能似的。他不喜歡男的也不喜歡女的,他隻喜歡……
他看了張寧譽一眼,紅著臉低下頭。
張寧譽又問:“你為什麼生不了?”
每當張寧譽和他親密著,說話溫柔著,他都頂不住,張寧譽硬是把他的雙重人格給逼了出來,讓他想一直軟下去。
他聲音跟蚊子似的:“我都不會……”
唰地一聲,簾子被拉開,是許文澤。
毫不誇張,江尹差點沒被他嚇死。
隨後,許文源也進來了,江尹已經站了起來,剛才他和張寧譽正挨在一塊說悄悄話,他自己都覺得那姿勢會引人聯想,許文澤看到了,那麼賤的一個人卻緊閉著嘴。
許文澤把拎著的兩個包一個扔床上,一個扔地上,旁邊有陪護床,他一句招呼不打,坐上去翹著二郎腿玩手機。
許文源把地上的包撿起來,拍拍灰放床角:“文澤說你得住幾天,給你拿了幾件衣服,還有生活用品。”
張寧譽很真心地:“謝謝源哥。”
許文源認真地看了看他,心都揪一塊了:“申睿怎麼下這麼重的手,這也太過分了吧。”
“害!沒事,”張寧譽大剌剌地,支起小桌子,吃江尹給他買的好吃的。
“沒事?那什麼叫有事?我看著都疼。”許文源皺起了眉頭。
趁著他倆在說話,江尹對許文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
許文澤裝作不想理他的樣子,晾了他一會,隨後揣起手機,跟江尹走到外麵走廊,對著一個窗口,各自抽各自的煙,各自用各自的火機。
江尹先抽完一根,把煙在垃圾桶上摁滅,他問:“他們倆打架的時候,你在旁邊嗎?”
許文澤像是跟他在暗中較勁似的,說話都故意吊兒郎當:“在啊。”
江尹理直氣壯:“那你就不知道拉架?”
許文澤直接把話反問回去,氣勢上仍然壓江尹一頭:“我為什麼要拉架?”
江尹不明白了,被打的張寧譽,他知道許文澤和張寧譽關係多好,那是實打實的兄弟情。
“你就……”江尹氣的無語倫次:“你就在旁邊看著他被打?”
“昂!”許文澤給他添把火:“我還拍視頻了你看不看?”
江尹攥緊拳頭,想揍他。
不論許文澤在不在旁邊,這倆兄弟打架他絕對不會插手的,兩邊都不想得罪,這叫明哲保身。
許文澤不想跟他多扯,掐了煙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後又拐回來:“揍他的不是彆人,是申睿,他們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誰敢去拉架?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一沒打死二沒打殘,受點傷不至於。”
江尹眨巴眨巴眼,沒聽懂:“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隻關心他疼不疼。”
一句話把許文澤噎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