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也許明天能見到,也許永遠也……(2 / 2)

知足 阿青的青 6052 字 8個月前

沒一會,這男生待不下去就出去了,還輕輕地帶上了門,在即將關閉的門縫中,江尹再一次和他對視上。

江尹寫不下去了,楊黎明今天沒自習,剛才到班裡溜達一圈就回去了,江尹把筆帽蓋上,卷子收拾好放到抽屜裡,也出去了。

男生站在門口的暗影裡,看樣子是在打電話,手機放到耳朵邊幾秒後又拿到眼前看看,然後又放到耳朵邊,反反複複,像是一直打不通,他急得直抓頭發。

江尹在他看向自己時,晃了晃手中的煙盒。

小操場很冷,也沒什麼人,旁邊是黑漆麻糊的藝術樓,江尹戴著棉服上的大帽子,把拉鏈拉到頭,臉邊一圈毛毛,他嫌凍手,早把煙掐了,現在在聞男生的二手煙。

“你為什麼總用那種眼神看我?”江尹問他:“我們又不認識?”

“我沒見過你,但是我見過你旁邊的人,”他指的是張寧譽:“我和他也不認識,但是我看過他在排球場打球,很帥。”

黑暗中,江尹得意地笑了笑,心裡說了句我可不瞎。

“還有一次,”男生又說:“我看到他和一個男的又摟又抱的,應該是情侶吧,看他們卿卿我我的樣。”

“什……”江尹腿定地上了,音量都拔高了:“你說什麼?”

男生往前走,看他沒跟上就停了下來。

“你在哪看到的?什麼時候?”江尹上前一步,氣勢洶洶的。

男生都笑了:“你倆是一對吧。”

“你先回答我?”

江尹一凶,男生實話實說了:“就高三最邊上樓梯口那塊,五樓,那時候還穿著短袖。”

江尹確實在這邊穿過短袖,他的教室也正好是五樓:“是今年吧。”

如果是今年,那江尹就肯定和張寧譽摟一塊的是自己,隻不過他記不清了,腦子裡和張寧譽在一塊的事太多太多。

男生覺得挺有意思的,瞎編,想看江尹的反應:“去年吧,好像。”

江尹指著他:“你確定好?出了人命你負責,我可是那混蛋的第一個。”

男生哈哈笑了起來:“你承認了。”

江尹翻個白眼轉身就走,他氣自己,腦子偏偏在這時候短路,這男生是好是壞都不知道,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人手裡送嗎?操!

“喂,”男生叫住他:“你走什麼?我又不往外說。”

江尹不理他,聽見男生跟上來的腳步聲,他停下來轉身瞪向他。

“我開玩笑的,”男生把嘬完的煙屁股丟地上踩滅:“是今年的事,和他卿卿我我應該就是你,個不高,瘦瘦的,我保證!”

這男生態度不錯,江尹又沒那麼氣了,他把一整盒煙遞給男生:“還抽嗎?”

男生也不客氣,接過來又點上一根,問:“你們家裡知道嗎?”

“我爸不知道,”他們繼續圍著小操場走:“不過我媽說隻要我和一個人相愛,是誰她都會同意的。”

“你媽真好,”男生苦笑一聲抹了把臉,像個疲憊的中年男人似的:“不像我媽,說我是變態,還說我和我爸把她的臉都丟儘了,她還讓我們一塊去死。”

江尹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知道作何安慰。

“其實當時我都和他講了,”或許因為是同類,男生渴望自己的話能被理解,他情緒有些激動:“我說你就說是我強迫你的,這事你是受害者,可是請家長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怎麼說的,要是按照我那樣說,他爸怎麼可能打他那麼狠,這下好了吧,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江尹聽他說著,心裡刮過烈風一般的觸動,但最終也隻是化成一絲歎息。

“我很擔心他,”男生說:“我在他們家樓下蹲了一夜,凍得我想死,或許我死了,也沒人來給我收屍。”

“你……”江尹的心被他說化了:“彆這麼說,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我幾天沒回家了,我媽都沒找我,而我爸呢,就跟沒有一樣,我不像你,我看到你每天坐轎車上下學,那是你爸來接你的吧,我媽也不會說出你媽那樣的話,這就是差距,你不懂。”

江尹點點頭:“確實,我情況比你好一點,但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吧,我爸媽早都不在一起了。”

“但他們依舊愛你啊,我家那邊有個小男孩,才七八歲,他爸媽也離婚了,他跟著他媽過,他爸走了,然後他媽天天不回家,他呢,就走到誰家門口,誰給一口飯吃,你都不知道,他晚上在家哭的有多可憐,叫一百聲媽都沒人應。”

江尹想象不到,他沒經曆過。

他媽當初嫁給周通海,是相中周通海的人品因素多,這樣他才不會過的憋屈,在後來的日子裡,江尹也能感覺到周通海對他的好,隻不過他一直不領情,如果當時他領情了,也許他就能發現這其中有一份美好。

現在想起和老周作對的那些日子,江尹心裡湧起的是沉痛,他已經不在像之前那樣把對母親和老周的看法鎖在一個不見天日的籠子裡,可是現在想到這些還能挽回些什麼呢,母親患上病痛,而老周已不在聯係。

“你怎麼不說話了,”男生問。

江尹腦中出現了張寧譽的身影,他愛的人,因為缺少父母的陪伴,人生同樣有缺憾:“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他說完笑了一下,解釋:“不是我說的,是書中的一句話。”

男生也笑了,走到明光處,他看到一個人,然後對江尹說:“你的那個他來了。”

江尹抬頭看見張寧譽高大的身影,正向他奔來,他問男生:“你還能再見到你的那個他嗎?”

男生想了想,說:“也許明天能見到,也許永遠也見不到了,”說完他淡然一笑:“也是書中的話,不記得是什麼書了。”

男生揮揮手,跟江尹再見,留下一句:“我覺得我離退學不遠了,你們……好好的。”

“喂!”江尹想叫住他,但是那男生跑得太快了。

“江小尹!你們說什麼呢!”張寧譽人未到話先到,他對這男生戒備,本能的擔心江尹的安危。

“瞎嘮,”江尹說。

張寧譽走到他跟前給他腦袋瓜來了一下:“啊?”

江尹一胳膊掄他後背上,學了一聲:“啊?”

張寧譽突然彎下腰,一下子把人扛到肩上,然後江尹就徹底:“啊啊啊啊——”

他不停地打張寧譽的背:“賤人!有人,有人看我們,放我下來。”

“沒事,”張寧譽扛著他走:“你又不是我第一個扛的,就鬨著玩而已,能說什麼?”

“你天天的!”江尹不知道為啥特彆來氣:“你以後不許扛彆人聽見沒有,男女都不行。”

莫名其妙,張寧譽說:“我沒事扛人家女的乾嘛?我總共就扛過倆人,前一個是你弟,哎,你跟那人到底說什麼啦?”

“你先放我下來,”江尹說。

張寧譽穩穩當當把他放下,假笑著:“說吧大少爺,我洗耳恭聽。”

江尹想跟他犯渾,嘴巴裡就沒正經話,扯著他耳朵說:“我跟他說我是上麵那個,”說完他拔腿就跑。

張寧譽反應了幾秒,炸了:“我操!江小尹,你跟人瞎扯什麼,信不信我揍你,彆以為我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