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譽又待了三天,尹清蘭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江尹也終於露出了笑的模樣。
他不得不回家了,家裡老爺子還在等他呢,馬上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姥爺每天都打電話問。
他走這天雨下的很大,打在地上劈裡啪啦的,風把樹都吹歪了,他不讓江尹送他到車站,倆人就站在住院部門口的玻璃牆裡麵說著話。
這幾天張寧譽很辛苦,在醫院跑前跑後的沒少乾,他就是這樣的人,乾的多說的少,江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有時候江尹就背著他偷偷的哭,覺得自己把他連累了。
“我等抽空了再過來,”張寧譽說。
“你好好在家待著吧,”江尹摸他的臉,很心疼他:“感覺你都瘦了。”
“沒有,”張寧譽笑著說:“彆多想,你看我哪次吃的少了?”
也不管旁邊都是人了,江尹胳膊一抬,墊著腳尖摟住他脖子,隻是叫他名字:“張寧譽。”
嘴裡有些肉麻兮兮的話,但是說不出口,臊得慌。
“嗯,乾嘛,”張寧譽抱著他轉了個身,大體格子把江尹擋在一個牆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瘋勁,也不知道為什麼天天親都親不夠,兩個人就這樣大庭廣眾地吻了起來。
最後江尹睜開眼睛,越過張寧譽的肩膀看到好幾個人伸著脖子看他們,跟沒見過似的看呆了。
江尹倒很淡定,他才不在乎那些人的任何眼神。
張寧譽回頭看了一眼,他突然擔心他走了之後,江尹每天在這裡進進出出會不會遭到彆有用心的人的斜眼,一想到這裡他都後悔剛才沒忍住。
江尹撥過張寧譽的臉,和他對視,認真地說:“張寧譽,你應該能感覺出來吧,我媽她是知道我們的。”
張寧譽又嗯了聲,在尹清蘭麵前,江尹也是大膽,沒回避過,看他們說話和相處方式那哪像正常哥們啊,但是尹清蘭從沒說過什麼問過什麼,還看著他們笑。
“所以,我們兩個光明正大就好了,”江尹帶著笑意說,說完咧開嘴露出了一個乾淨的笑。
張寧譽真的想把此刻江尹的樣子拍下來,以後要是遇著個傷心難過的事,這不妥妥的解藥。
外麵的雨不見小,但張寧譽要去趕車了,他撐著傘走到外麵,回頭看見江尹站在簷下對他揮手。
他又急吼吼跑回去,大步跨上三節台階,江尹一看他回來也向他跑,他抓住江尹的胳膊急切地說:“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嗯,好,”江尹點著頭,憋著淚:“我會給你講的。”
“彆讓我擔心,聽見沒,要是被我知道你有事不給我講,我就生氣了!”
在這樣說下去,江尹真的要哭出來了,本來就不想和張寧譽分開,一秒都不想,他推了張寧譽一把:“彆墨跡了,你趕緊走吧。”
張寧譽走了,江尹一直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前麵轉彎,直到看不見了,他眼中含了很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尹清蘭這情況一時半會也不能出院,江尹沒事就跑陳醫生辦公室,要是陳醫生在問診他就在旁邊坐著,等人走了,他就去找陳醫生說話,陳醫生不敢對他一個孩子多說什麼,當然是有最壞的打算,畢竟尹清蘭都申請了器官捐獻。
好幾次江尹都想問問陳醫生母親櫃子裡的那張紙是什麼意思,陳醫生一定是知道的,可就是不提,他說的話,不至於給江尹希望,但也令他沒那麼絕望。
晨晨這兩天生病了,所以大姨在病房裡把該收拾的都收拾了之後,就回家了,江尹在這裡也能做很多事情,大姨經常誇他懂事孝順。
他沒事的時候就趴小桌子上寫寒假作業,上網課,也不知道張寧譽在忙什麼,回消息死慢。
這天中午他給張寧譽發了一張圖片,是自己手指頭割破了,還流了血,問題不大,但是需要人哄哄才能好。
張寧譽一直沒回消息,直到晚上才打來了視頻,江尹正坐在病房的小衛生間裡泡腳,張寧譽現在不在他身邊,他自己一個人睡老是冷。
“你整天都在忙什麼?”江尹有些不滿,特彆小聲地嘀咕:“不會背著我找人了吧。”
“啊?”張寧譽沒聽清,他剛從外麵回來,停好電瓶車往堂屋走,姥爺在廚房忙活,大黃站在姥爺腿邊看見他叫了兩聲。
張寧譽走進廚房,江尹聽見張寧譽問姥爺做的什麼?中午吃的什麼?今天有沒有出去?讓路口開超市的小王送的大米有沒有送來……
江尹一邊聽一邊琢磨,合著張寧譽這一整天都在外麵啊。
張寧譽問了姥爺一些事後就回了房間,把手機往床上一撂,開始脫衣服,邊脫邊問:“你那手怎麼回事?”
“割破了,”江尹在手機屏幕裡隻能看到天花板。
張寧譽去衣櫃裡拿睡衣:“怎麼破的?”
“你讓我看著你說嘛,”江尹的兩隻白腳在水盆裡搓在一起,有嘩啦嘩啦的水聲。
張寧譽換上睡衣,趴床上拿手機對著自己,這睡衣江尹也有一套,倆人買的同款,毛茸茸的,還有一對兔子耳朵:“說吧,咋破的。”
“關窗戶劃破的,”江尹說,他把貼了創可貼的手指頭懟到手機上:“看!”
“這窗戶真壞,”張寧譽哄人張口就來:“看我下次去揍不揍它。”
江尹被逗笑了,問:“你今天乾嘛去了?”
“啊?”張寧譽有些支吾:“今天啊,有事出去了?”他有點想轉移話題的意思:“哎,媽身體怎麼樣?”
“就還是那樣啊,”江尹察覺出他的逃避,又問:“你到底去乾嘛了?”
有這麼難回答嗎?張寧譽不說,江尹眼看著不高興了。
“那什麼,”張寧譽坐起來,搓搓臉說:“這不是放假了嗎,出去找了個兼職,給一個……”他頓了一下:“高一的補數學,就一個星期,這都第二天了。”
江尹聽後皺了下眉頭,哦了一聲:“累嗎?”
“這有什麼累的,不就倆人坐一塊學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