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放下剪刀和花,走過來問:“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廚房裡麵條,還有我炸的肉丸子。”
這語氣不可能是跟申睿說話,太溫柔。
申睿感覺他哥過了,追男人不能太殷勤,也不能傻乎乎的:“這不剛吃過飯嗎?”
張寧譽走到桌子邊看花去了:“沒事,做點吧,其實我沒吃飽。”
江尹對他亦步亦趨,跟屁蟲似的:“那你要先洗澡嗎,洗好就可以吃了。”
“好啊,”張寧譽拿起一束花聞了聞:“聽你的。”
“得,”申睿擺擺手,不在這當小醜了,轉身進屋。
張寧譽洗好澡從衛生間出來,看見江尹坐在桌子邊,不玩手機安靜地坐著,那個樣子像是在發呆,聽見開門聲往他這邊看過來。
“洗好啦,快來吃吧,我還給你熱了杯牛奶。”
麵條是從超市買來的掛麵,上麵臥了一個雞蛋,撒了點蔥花,滴了幾滴香油,張寧譽當下就感覺饑腸轆轆。
江尹坐對麵看著他吃,過一會,陽台的洗衣機停了,江尹站起來過去曬衣服。
張寧譽邊吃邊往陽台看,陽台沒開燈,光線有些暗。
江尹還是那麼瘦,身量還是那麼高,單看個背影沒什麼變化,讓張寧譽產生一種他們從未分開的錯覺。
張寧譽把剩下的幾口麵扒拉完,又喝了半杯牛奶,他走到陽台,先開燈,按了兩下發現不亮:“燈壞了?”
“嗯,”江尹拿著衣架子掛了好幾次才掛上去,太暗了,他沒找著晾衣架上的孔:“住進來的時候就壞了,一直沒修。”
沒有燈到晚上曬衣服收衣服確實不方便,他不想修,讓申睿去弄,申睿一直嘴上說好,但每次出去都忘記買燈泡。
“明天我來看看,”張寧譽說,他從江尹手裡拿過衣服,往架子上掛。
就這樣你一遞我一接的,一小會過去了,誰都沒說話,江尹把最後一件遞給他,倚著洗衣機輕輕地叫了聲:“寧譽。”
他之前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張寧譽的名字,不管是生氣還是撒嬌,討好的或者是求饒的。
“嗯,”張寧譽的聲音帶笑:“怎麼了?”
江尹搖搖頭,小聲嘀咕:“沒怎麼。”
“有話就說,”張寧譽看著他:“咱倆不用支支吾吾。”
有太多太多話,不知道先說那一句,江尹看著眼前的人,隻想先抱他一下,一個擁抱對於曾經的他們來說多麼平常啊,可是現在流露出來的處處都是小心翼翼。
“我……”江尹扣著手指頭:“你有沒有要說的?”
張寧譽垂下眼睛。
這時,放在客廳充電的手機響了,是張寧譽的,他走過去拿起來看,來電顯示黃安。
他看眼還站在陽台扣手指頭的江尹,接起來:“喂。”
“回來了?”黃安在那頭問,聲音懶洋洋的。
“嗯,回來了。”
黃安抱怨,有些親昵在裡頭:“那你也不吭聲。”
張寧譽隻是淡淡地說:“事多,忘了。”
“出來喝兩杯唄,”黃安說:“想你了。”
張寧譽早就習慣了他那些不著調的話:“彆了,今天很累,我要睡了。”
黃安問:“在你之前找的那地?”
張寧譽嗯了聲,江尹從他麵前走過,端著桌子上的空碗進了廚房。
“那我過去找你,”黃安那邊傳來關門的聲音。
“彆彆,”張寧譽都有點怕了,千萬彆過來:“太晚了,離得又那麼遠。”
“我靠!”黃安那邊是一陣走路聲:“是我千裡迢迢跑半個城市去找你,你在屋裡待著,到地了給我開個門,這難住你了?”
江尹關了廚房的燈出來,張寧譽的電話還沒斷,他聽見張寧譽說:“改天吧,這真睡過了……打什麼視頻啊大哥,這麼晚了……彆看了,我長得醜沒什麼好看的……”
聽這語氣聊天的應該是非常親近的朋友。
江尹站在房間門口,是他和申睿睡的那個屋,他在等張寧譽打完電話,儘管他也不知道要給他說點什麼。
張寧譽終於把黃安給說服下來了,那小子今天不來了,他籲出一口氣。
身邊有腳步聲,他抬頭看,江尹睜著倆大眼,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朋友,”張寧譽看見他不自覺笑了:“大學認識的,交情不錯。”
江尹也笑了下:“嗯。”
“睡吧,”張寧譽站起來說:“今天很晚了,有什麼話明天說。”
江尹又嗯了聲,轉身回屋。
張寧譽看他沒往自己那屋去,問他:“你一直和申睿在一屋睡嗎?”
江尹握住門把手回頭看他,還是一聲嗯。
除了“嗯”沒彆的了,張寧譽真沒忍住笑了。
那屋的床張寧譽知道,兩個人睡覺都老實的話,也還湊合。
江尹鬆開門把手,等著張寧譽說話。
“要是嫌擠,就到我這屋睡,”張寧譽看著他:“彆瞎想,有話就說出來,我現在在這呢。”
這一小會,江尹第四次嗯了,可是越“嗯”他臉色越不好看,看著特彆低沉,特彆苦悶的樣子。
張寧譽走到他身邊,揉了揉他頭發,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
這點觸碰太美好了,江尹感覺他要是不進屋的話,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心裡酸酸漲漲,呼吸越來越困難,有什麼東西直往上湧,他幾乎控製不住想落淚。
他推開門,哽咽著給張寧譽說了句晚安,進屋關上門後任由眼淚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