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歲景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幾個明晃晃的大腦門。
他有一瞬間的怔愣。
下一刻,那幾個光禿禿的大腦門就叫喊著衝了出去。
“醒了,他醒了!”
“顧施主醒了!”
“香火錢保住啦!”
……
沒過一會兒,一個老和尚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到床前站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你總算是醒了。”
肢體慢慢複蘇,撕裂般的疼痛也隨之而來。顧歲景甚至連正常說話都做不到。
和尚把長劍放於顧歲景身側,說道:“雲施主交代,等你醒來就把這劍交給你。你身中劇毒,他去為你尋解藥去了。還請施主在此處安心休養,等他回來。”
中毒?
顧歲景側頭,看到了斷天之流。這是雲程最心愛的佩劍,如今留給了他。
斷天之流是門派的象征,也是雲程出門在外時,與應風山微弱的聯係。但他卻把斷天之流留給了顧歲景?這是在告訴顧歲景,他要與應風山決裂了?
看來,雲程也已經意識到,欺騙蘇時、想要顧歲景性命的幕後黑手就是陳時生。
但他選擇站在顧歲景的身邊。
“他去哪裡了?”顧歲景問到。
和尚說:“雲施主並未交代。”
但即使他不說,顧歲景也能猜到。
雲程是去了應風山。
因為顧歲景身上的毒八九不離十就是出自陳時生之手,雲程找解藥不找陳時生還能去找誰?去找陳時生的話,那目的地就隻剩下了應風山。
可是既然陳時生留下了如此破綻,不就是擺明了要雲程回應風山去找他。說不定此時已經設好了陷阱,就等著雲程往裡跳呢。
雲程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但還是選擇去赴這鴻門宴。
雖說陳時生不可能對雲程的性命造成任何傷害。但他可以在彆的方麵傷害雲程啊,比如囚禁啊什麼。
反而是這種手段,它不殺人它惡心人。
可偏偏雲程那傻麅子還把斷天之流給了顧歲景。
他是傻呢還是彆有用意呢?
顧歲景掙紮著要起身。
見狀,和尚趕緊去攔他,說:“施主,您胸口處的傷口已經潰爛了,還是躺著比較好。”
潰爛了?
怪不得會這麼疼。
顧歲景拉開衣襟,就看見包裹的繃帶上已經滲出了血。
“我暈了多久?”顧歲景問到。
“已經五天了。”
“雲程什麼時候走的?”
“三天前走的。”
很好。
顧歲景琢磨著,照雲程那引以為傲的禦劍水平,若是順利,早該回來了。
總不能是隻會禦斷天之流吧。
肯定是被留下來了。
而他的傷口若是能治好,雲程隻怕早就用法術給他弄好了,至於疼到現在?
看來這毒的效果就是不能讓外傷恢複。
顧歲景忍不住在心裡罵雲程。
雲程去之前不可能沒有想過,他要是回不來,顧歲景照樣是等死。
但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從陳時生那裡拿到解藥,所以才把斷天之流留給了顧歲景。一來是告訴顧歲景“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這邊”,二來也是留了一條後路。若是他真被陳時生困住了,那顧歲景拿著斷天之流還有一線生機——要麼不管不顧苟活幾日,要麼去應風山跟雲程彙合,再拚一把。
顧歲景曾經把選擇交給雲程,如今雲程也有樣學樣把選擇交給了顧歲景。
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隻不過若顧歲景此時不去找雲程,那他留著這一把破劍有什麼用?
挖墳用?
……
次日,兩個小和尚去給顧歲景送飯菜。
當他們打開房門時發現屋內早已空了。床上隻留下了一遝銀票。
他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兩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
“就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咱至於動用這麼多人手嗎?”
“你懂什麼,這叫小心謹慎。”
“怕他們做甚,隻我一人把山給他們平了都不是問題!”
“……跟你個莽夫說不明白!”
……
顧歲景坐在馬車裡,麵無表情。
外麵浩浩蕩蕩的跟了一群人,各個白衣背劍。
顧歲景也不明白,為什麼這群修仙的都喜歡穿白衣。搞得他們這一行人跟送葬的似的。
也好。
他樂觀地安慰自己,若是自己死在半路上,這群人搖身一變還能給他送葬。花一分錢乾兩份活,怎麼想都是他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