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廁所隔間被人從裡麵關上,桑清越喘著氣,脖頸後處的腺體已經濡濕,他隻覺得眼前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又來了。
這種讓他窒息的感覺。
他這個,劣質的,連基本的發情期都控製不好的,omega。
抑製劑被拿出來,熟悉的透明色液體,他卻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抑製劑按正常的劑量一月打一次是一點事情都沒有的,可他卻幾乎是一星期打一次。
桑清越將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眼神算不上清朗,看著手中抑製劑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他微微低下眼眸,白皙的手指拿著針管,終究還是紮了下去。
*
從廁所出來似乎已經耗費了他最後的精力,桑清越順著牆滑下,一隻手抱著膝蓋,另一隻手捂著後頸,他隻想這樣緩解一下。
雖然他剛剛已經給自己紮了一針,但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身體燥熱,後腺體腫脹,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恍恍惚惚間,他好像聽到了腳步聲,停在他的跟前。
桑清越抬頭,高挑的身影傾斜而下,少年逆著光,看不清眉眼。
但他知道,對方心情並不好。
“你怎麼了?”餘凜聲音低啞,聽不出情緒。
桑清越避開她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現在的聲音聽起來像個正常人:“沒事。”
沉默良久,桑清越沒再聽見餘凜說話,他抬頭看,卻聽見對方笑了一聲,像是被氣的。
“桑清越,你真當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你信息素的味道都快溢到隔壁去了。”
“我……”
餘凜下一句話正中他下懷:“今天又打了幾支?”
桑清越的身形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
餘凜自己也說不上來今天是怎麼了,但就是煩。他也曾想過,桑清越他願意怎樣就怎樣,關他什麼事。
可真到那種時候,又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無動於衷?
“你知道?”桑清越手支著額頭,努力打起精神。
“哪有omega整天一下課就急匆匆的往外走?更何況,”餘凜指著自己的鼻尖,“你當這個是擺設?”
桑清越臉色微變,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餘凜見他狀態不對,語氣沒忍住軟了軟,他朝對方伸出手:“還能起來嗎?”
“不用。”桑清越沒接他伸過來的手,自己撐著膝蓋站起來,說話的嗓音有些發澀:“那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都嗅到了?”
餘凜愣住了。
他覺得自己再不說話的話這小冷冰冰能直接給他哭出來。
“不是,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餘凜第一次有種無能為力不知該怎麼解釋的挫敗感:“可能是因為我嗅覺比較好,我說你彆這樣看我,我說的是真的……總之沒幾個人聞到。”
一個omega的信息素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走吧。”桑清越眼眶通紅,早已鍛煉出來的意誌力讓他不至於在這裡倒下。
他其實並不想哭,相反,自己現在的心情很平靜,隻是在外人看來,omega的應激反應讓他看起來格外脆弱。
餘凜看著桑清越瘦削的身影往前走,不用人扶,不用人慰問。他隻好跟上去。
“雖然我無權插話,ABO生理課的最基本常識,抑製劑還是少打吧。”
桑清越隻是沉默著,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我說你聽見了沒?”餘凜說:“如果今天你不在場可能是會出些事,但如果你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呢?”
片刻後,桑清越回道:“嗯。”
那晚的空氣很好,桑清越沒來由的覺得有些累了,他已經不太清醒了,沒忍住比平常多說了幾句話。
他突然間喊道:“餘凜。”
餘凜有些懶淡的回頭:“怎麼了?”
“其實,總是被人冠以加標簽的名詞很難受吧?”他抬頭看著廣袤無垠的黑,沒有一絲星光。
餘凜還沒完全弄清他話中的意思,於是他答道:“也還好。”
“可我不這樣認為。”桑清越將目光移向路邊的路燈,聲音很輕很輕地道。
“餘凜,我討厭他們說你是beta。”
就像我不喜歡總被人說是omega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