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尋常意義上的壞,可惡人也會有收手的時候,可是他沒有,在那之後……”桑清越的聲音在講到事情的後半部分時一直在顫抖,事實是從他口中敘述出來的,而現實隻會比這更加殘忍。餘凜不知道他有沒有省略什麼實在是無法開口的畫麵。
餘凜儘量放輕聲音打斷他,“好了,你可以不用說了。”
“在那之後”的事情,隻可能比這些還要糟糕,他不想再揭人傷疤了。
“在那之後,他趁我不注意,給我噴了……誘導素。”桑清越不堪的用手抵住自己的額頭。
可餘凜的打斷有些遲了,桑清越還是說出了那段最黑暗的過往。
誘導素。
這種東西很少見,且一般會用在本身就出現身體原因的omega推遲發情期的時候。它的效果立竿見影,可副作用也是很強的。就比方說,一個正常的omega使用之後,會被被動誘導發情,而洶湧而來的假性發情期會比正常的要猛烈三到五倍。
這些事情在桑清越的心中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揭開曾經的傷疤很疼,可如果有人願意聽他傾訴的話,似乎也就沒有那麼痛了。
桑清越仰頭,努力不讓眼睛裡的東西滑下來,冷白的燈光照進他的眼底,卻又顯得很亮。
“說起來,我當時也像現在這樣,蹲坐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
好像身邊多了一個人。
桑清越後來經曆了什麼,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餘凜不怎麼會安慰人,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好了,那些事情現在都過去了。”
他扳過桑清越的肩膀,對方的眼眶很紅,餘凜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認真的說:“讓那些都成為過去式吧。你要永遠向前看。現在你過得很好不是嗎?會有在體育課上陪你一起談八卦的同學,還會有人和你一起打球,放學會有人等你一起下課,還有……”
“我可以陪你一起看星星。”
桑清越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徹底繃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顯得矯情。
可餘凜解答了他的所有疑惑。
“想哭就哭吧,你已經憋了太久,人是需要發泄的。偶爾放下你慣用的那副軀殼,或許會輕鬆的多,不是嗎?”
今夜的風是冷的,一樣撫過他的臉頰,淚水再次劃過側臉,可意義卻完全不同了。
好奇怪啊,桑清越想。明明當時是夏天,可他卻覺得現在才是溫暖的。
一切代表冬的意義,開始悄無聲息的發生轉變。
有人在寒風蕭瑟時抱住了他。
桑清越愣住了。
餘凜的聲音裹挾在冷空氣中,“彆多想,我隻是覺得,你現在或許需要一個擁抱。”
桑清越閉上眼睛,餘凜的肩膀濕了一小片。
他在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件事。
餘凜的凜,是寒風凜冽的凜。
在這時於他而言,卻像是冬日裡的寒風,夏天裡的朝陽。
“桑清越,你相信命運嗎?”餘凜突然開口,嗓音像是要化不化的冰碴。
桑清越想了很久,才問他,“為什麼這麼問?”
“就是單純的想知道。”
“一句老話。信則有,不信則無。單從今天來說…我信。”
餘凜抓住了一句重點,“什麼叫單從今天來說?你之前不信?”
“那你信嗎?”桑清越已經撤離了他的懷抱,將問題拋給他。
餘凜沒回答他,而是扯了彆的話題,“我做語文你讓我多看多讀,可我書讀的多了反而想了些該想的與不該想的……有些人書中的角色如此鮮活,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其實…也是彆人書中的人物?”
桑清越沉默了一會兒,罕見的沒有反駁他,“或許吧。”
“那麼現在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行動與動作,其實都是被事先被預定好的,我這樣說,你有沒有一種逃脫不了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