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凜說完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很是狡點的朝他眨了眨眼。
桑毅點頭,“這段時間麻煩了……你們想去哪兒?要先吃飯嗎?”他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現在時間還早,我們還是……先去簽字?”
桑清越:“先去簽字吧。”
今天坐診的是位omega女醫生,長相甜美,說話卻極其嚴肅。
“體檢報告單我已經看過了,確認好之後可以在這裡簽字,之後我們將會為你安排合理的時間進行透析。”
直到很久之後,桑清越都記得那個在他印象中永遠屹立的父親站在辦公桌前,身前放著的是一份協議書,alpha的臉頰有些蒼白,那是終日奔波外加信息素治療的勞累造成的。
他問自己:“清越,爸爸想讓你再考慮考慮……你是否…可以試著接受alpha的信息素。”
少年清秀的眉皺在一起,腦海中回憶的與alpha相關的,都是一些不堪的畫麵。
“……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好了。”
桑毅已經很疲憊了,從國外做完工作後周轉回國內,期間又經曆了一次漫長時間為七日的治療,他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良久,卻隻是歎了口氣。
“我尊重你的決定。”
字跡落在雪白的紙頁上,桑清越知道,他又在漫無目的的海洋中,做了一次瘋狂的決定。
一切手續辦好後,醫生給了他一個小手冊,上麵寫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項以及療程。
出來之後,餘凜在等候區朝他揮了揮手。
桑清越在那一刻隻是想,哦,或許這個決定也沒有那麼糟糕。
桑毅一直很忙,桑清越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他的時間會趕的這麼緊,仿佛…仿佛這次回來,隻是從排列緊密的多米諾骨牌中勉強抽出的一條縫隙。
街邊,桑毅從賓館裡提出行李箱,這是之前助理給他提前送來的。寒風自太陽落下時吹過,牽起男人的黑色大衣。
他接下來說的話,在桑清越曾經的幾年裡曾聽過好多遍。
“清越,爸爸還有事要忙……”
“嗯。”
沉默了一路的桑清越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沉重了,話鋒一轉,語調輕鬆起來,“我知道了,您一直都很忙。但也要記得好好休息。”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對視過一眼,親情從未消失,可隻是因為隔閡了太多,而總顯生疏。
桑毅看著桑清越,伸出的手是一個擁抱的姿勢,可轉瞬又幾不可察的僵住兩秒,最終隻是輕拍了他的肩。
“信息素透析會有些疼,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清越,努力堅持下來,好嗎?”
桑毅從不說類似“如果堅持不住了可以給我打電話”之類的話語,誰都清楚,如果桑清越一直沒有找到適配的alpha的話,他早晚會經曆這一切的。
桑毅走了。
桑清越隻是良久的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月亮之下,天空之下,燈火之下,站在他身旁許久的餘凜突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睫毛輕顫的手掌微癢中,還帶著些許濕潤。可他剛剛明明看過,桑清越的眼睛中分明什麼都沒有裝。
桑清越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不明所以,餘凜解釋道:“你頭發好長,總是遮著眼睛,我快要看不到你了。”
桑清越側過頭,“我明天去剪。”
他頓了頓,又想起對方的後半句話,“等等。”
“嗯?”
“遮住我的眼睛,你怎麼會看不到我?”
“那我問你,如果你沒有看我的話,怎麼會知道我有沒有在看你?”
桑清越很誠實,“不知道。所以這和我剪頭發有什麼關係?”
“在我這裡,我有沒有在看你,由你來決定。”
就像薛定鄂定律一樣,隻是這次,你打開潘多拉盲盒,會得到肯定答案。
一定。
桑清越輕哼一聲,“你又在莫名其妙了。”
“那我成功轉移某人的注意力了嗎?”
桑清越:“……”“嗯。”
那一個字眼的回答,像是不經意間發出的冷哼,餘凜不知道是“哼”還是“嗯”,直到桑清越接上了後一句話。
“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