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炎笑嘻嘻的,還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哎呀你好端端的說這些乾嘛,大家都是朋友嘛……”
陳訴言上前一步,拍拍宋炎的肩示意他閉嘴,然後便聽到桑清越繼續說。
“餘凜醒來後,你替我跟他……說句晚安吧。”
“晚安?”宋炎不解。
桑清越透過這裡的窗玻璃往室外看了一眼,天依舊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雨。
“為什麼啊?等他醒來之後你直接告訴他不就好了。”
桑清越唇角努力勾出一個笑的弧度,“當然好,我隻是怕忘記……想提前拜托你。”
“我準備先回家了,”桑清越說:“宋炎、陳訴言,再見。如果可以的話……再幫我給餘凜帶句話吧,幫我把今天未對他說的‘再見’也一起補上。”
“沒想到你還挺注重儀式感,”宋炎笑著與他揮手,“我知道了,再見。”
目送著桑清越走遠,宋炎兀自嘟囔了一句,“小桑今天好奇怪。”
陳訴言兩手插兜,望向少年離開的地方,很沒頭沒尾的突然說了一句話。
“餘凜喜歡桑清越,你沒發現麼?”
“啊?你說什…”宋炎這個大粗條神經差點被驚到跳起,可慢慢反應過來之後卻又安靜下來了,“你說的有道理哦……”
“餘凜那家夥,若是洗手間裡換作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會這麼莽撞的衝進去。”
“可是小桑他……”他明明那麼失落,怎麼也不再去看餘凜一眼呢……?
陳訴言長久的呼出一口氣,對他說:“鹹吃蘿卜淡操心,那不是你該管的事情。至於究竟是為什麼……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你倒是想的開,”宋炎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餘凜現在怎麼樣了。”
桑清越回家收拾了東西,他收拾東西時才發現,好像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無非就幾件衣服,一些零用物品,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甚至還裝不滿一個行李箱。
可在這個大房子的每一處,卻都有他熟悉且留戀的氣息。
拉著行李箱下樓,桑清越的視線無意間看到了那個陽台邊的躺椅。
就好像很久之前……曾有一個少年,總是喜歡躺在那裡看書,後來看書看累睡著了,就會有人悄然走過來,拿走他手中的書本,然後輕手輕腳的替他蓋上一層薄被,再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沙發上、茶幾旁、餐桌上,甚至門口的昏黃路燈下……到處都是餘凜的影子。
桑清越努力抬起頭,讓眼眶裡的東西不要掉下去。他從沒想過不告而彆,隻是現在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獨自一人找了一個離車站很近的賓館將就了一晚,等到快淩晨的時候,又接到了來自邁克的電話。
“小少爺,我已經抵達如林港了,您大概在哪裡?給我發個定位就好,我去接您。”
桑清越從賓館出來,在街口等著邁克的到來。十分鐘後,他果真見到了一位身穿西裝,金發碧眼的男子。
“哦我親愛的小少爺,很抱歉比預計時間晚了幾分鐘,您久等了。”
“沒關係,邁克叔叔。”桑清越說:“我訂了兩間客房,我們進去說吧。”
從邁克的話語中,他才知道眼下父親的狀況有多麼嚴峻。一個頂級alpha被剝除腺體的痛苦,桑清越隻是想想都覺得痛徹心扉,更彆提桑毅現在在國外的企業還在經營,雖說會有各個部門的相關負責人員治理公司,但老總出事,一定會引起不小人心動蕩。
兩人在客房的沙發上相對而坐,桑清越一杯接著一杯的往喉間灌水,眼眶發紅,神色疲憊。
邁克見狀很心疼,“小少爺,您不用考慮這麼多,事實也沒有那麼糟糕。您眼下要做的,就是在先生醒來之後在他身邊陪伴他,讓他儘快好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眼下還未天明,您今天一天應該很累的吧?眼下可以再去休息幾個小時。關於轉學以及去米加蘭的各項手續,我明天一早會去給您辦好,這些您無需操心。”
“麻煩你了,邁克叔叔。”
桑清越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從沒覺得失眠原來是如此難熬。
發情期來臨之前的頭暈腦脹,腺體發酸發疼,以及心臟被一隻手高高舉起又摔下……在殘忍的現實之前,所有通往那個人的路途仿佛都被斬斷,餘下的,隻有痛徹心扉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