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越幾乎是在喃喃自語,因此聲音很小。
“你剛說什麼?”傑西卡說:“這裡太吵了,我剛沒聽清。”
桑清越瞬間清醒,“沒什麼。”
後來的Zane果真還是和幾個人混在一起喝醉了,桑清越與傑西卡道彆後,先去將他那不省心的師兄送回了學校,隨後才回研究所做之前未做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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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很小的時候,桑清越總疑心時間怎麼會過的這麼慢,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晚上,一天似乎都要分成兩半來過才好。
可是現在,時間總像攥在手心裡的沙礫,你感到自己已經儘最大所能攥緊了所有的時間,可它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從指縫中溜走。
桑清越在中途是回過華國的,一次是跟著父親一起,剩下的時候都是回陶西城的墓園看望樊如。
也有那麼一兩次,在桑清越捧花來到墓碑前的時候,發現那裡已經被放了一束。
天氣逐漸炎熱,臨近節假日,米加蘭也終於迎來了難得的夏季,少女飄揚的長發帶起一陣溫熱的風。這種天氣,不用工作或上學的話,窩在家裡逍遙或許是最自在的。
客廳裡的窗簾被徹底拉開,桑清越從客廳裡走過,從茶幾上順了點兒飼料,開始給魚缸裡的魚喂食。
他現在平時住宿舍,空閒時間自己在烏木達卡租了間房子住,這魚是他從桑毅那兒帶來的,因為桑毅工作的原因,買來供人觀賞的魚常常沒人照顧,因此便被桑清越帶來了。
魚隻有一條,很漂亮。身體呈淡藍色,尾鰭很大,很薄,形狀大而優美。桑清越特意去谘詢了集市上養魚的人,說這種魚名為“鬥魚”,主要生活在亞熱帶及熱帶地區,是肉食性魚類,因其“爭強好鬥”而得名。
喂完魚後,桑清越去泡了杯速溶咖啡,又將上周做出的實驗比對結果以郵箱的形式發給了教授,隨後便將自己陷在柔軟的沙發上,翻出筆記本電腦,點開了一個名為“迷途”的軟件。
界麵很快加載完畢,鏗鏘有力的BGM響起,這是一部遊戲。
曾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桑清越曾被幾個人帶著一起入坑過一部射擊類手遊,隻是眼下已經很久沒有玩過了。距離那時,轉眼間竟也已過了三四年。
都已經……這麼久了麼。
陽光是淡淡的熔金色,窗外掠過幾隻飛鳥,不曾留下一絲痕跡,桑清越收回視線,壓下心底那份不尋常的躁動,專心點開遊戲界麵。
“迷途”是一個以末世題材為背景的開放式聯機端遊,作為與上一部射擊類手遊同一旗下的首部端遊遊戲,桑清越曾在一年前獲得了它的內測資格。那時研究所正處於研究試劑的關鍵時期,每個人壓力都很大,人是需要宣泄口的,也是在這時候,一向對這類遊戲不怎麼感興趣的桑清越嘗試著點進了遊戲界麵,並一直持續到現在。
加載完畢後成功登入界麵,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上次3v3的賽季遊戲結算,界麵正中央的一排大字格外醒目,【恭喜您在上次團隊協作中獲得本服榜首的位置,榮獲“S3基地引導者”稱號!】
桑清越掃視了一眼,點擊確認領取了上個賽季的結算獎勵,然後操縱著人物在世界裡晃蕩了一圈,又順手幫幾支野隊打了打新降生的怪物。
界麵突然傳送過來一個紅色短發的人,桑清越挑眉,看到來人打字了。
哥斯特:【你今天上線好早。嘿我們今天這頭銜夠閃亮啊,“S3基地引導者”捏。】
桑清越回。
SQ:【今天剛好有時間。】
哥斯特:【哈哈,你還打本麼?】
SQ:【準備打的。】
哥斯特:【那不巧了,我這會兒有事情,一會兒下線,可能沒法一起了。】
SQ:【沒關係,我準備一會兒去刷單人。】
哥斯特:【唔,那行吧,我先下了。】
告彆了來人,桑清越從旁邊拽過一個白色耳機戴上。因為遊戲機製原因,打一些高級彆的怪物或喪屍需要幾人聯機合作,剛才來的“哥斯特”是桑清越打副本時經常會一起組隊的隊友,眼下人下線了,桑清越便準備開局單人練練手。
【係統提示:您的好友“傾月”已上線。】
桑清越按在鼠標上的手指一頓,轉而去翻好友列表。
SQ:【打不打?】
傾月:【打麼?】
幾乎是在係統提示他成功發送消息的同時,對麵也發了一條過來。
SQ:【嗯。】
傾月沒了回音,過了一會兒直接甩了個組隊邀請過來,桑清越點擊接受,自動傳送到隊友所在的位置。
這是桑清越打3v3時的另一個固玩隊友,平時行蹤捉摸不定,而一上線卻又會在線時間極長,甚至能一天做完彆人幾天都做不完的業餘任務。
SQ:【今天哥斯特不打,他有事情。】
名叫傾月的人物回了個“嗯”表明自己知道,隨後兩人載入副本,進行清理喪屍。
幾人都是在遊戲中認識的,他們互相知道彼此的性彆及大約年齡,可其他的幾乎算得上是一概不知。從平時的聊天信息中不難看出,哥斯特在現實中應該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可眼前這位傾月……
桑清越放倒了麵前的兩個喪屍,又切換成疾跑形態往軍事基地趕,他們這次的副本目標是分彆從荒村的兩側清除所有喪屍,然後在喪屍王進入狂暴時間前成功進入軍事基地。
素白的手指在鍵盤上迅速操縱著,桑清越已經在對麵遠處看到了一個趕來彙合的人影,可緊隨而來的,還有烏壓壓的一片。
桑清越一直戴著耳機仔細聽腳步聲與動靜,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有人好像把麥打開了。
“這邊有變故,喪屍變異了,速來。”
打副本的時候,除了哥斯特,另外兩人一直都是打字的交流從未開過麥,所以,這也是桑清越第一次聽到傾月的聲音。
聽到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後,反應是後知後覺才到來的。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很低很沉,或許是離麥克風太遠的關係,有些模糊,卻將桑清越腦海中一直掩埋的一條絲線輕輕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