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帶了幾分戲謔,長笙頓時有些不自在地彆開眼。
原來是她會錯了意。
兩頰有些微微發燙,任她臉皮再厚,此刻也有些站不住了,長笙眼神閃避,清清嗓子,故作鎮定道:“不必了,我自己下去也是一樣的。”說著她跨過沉昀便要跳下崖。
一雙大手不緊不慢地將她穩穩拉回,長笙有些氣惱地看他。
沉昀淺笑著,星眸熠熠生輝,“我還沒說完呢,好心提醒你一句,此處離崖底有一百多丈,雲霧橫生,氣流激猛,須得是輕功頂好的人才能準確避開氣流,安全到達崖底。三腳貓功夫的人若是貿然下去,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氣流撕成碎片。”他說最後這句時,眼神有意無意往長笙身上瞟了瞟。
“話真多。”
長笙聽罷,直接無視他,繞過他欲跳崖。
“沒說完。”
沉昀懶懶道,再次將她拉了回來。
長笙憋了一肚子火,杏眼圓睜,憤憤地看他:“有完沒完?”
沉昀一臉無辜道:“我隻是好心提醒你,這聚星池可是極寒之池,池水愈深,寒氣愈重,以尋常人的實力就算九死一生到了崖底,也下不了池。”
他停頓了一下,劍眉微蹙,一臉嚴肅,聲音低沉了幾分,似是在思量:“就算是我這樣出類拔萃的武功,進了池恐怕也難以上岸......”
沉昀抬眼衝長笙溫溫一笑:“不管了,反正今天都是來送死的,我已經知會了淩煙,讓他把我們的喪事辦得隆重些,我先行一步。”
長笙還沒反應過來,沉昀身子往後一傾,順勢落了崖。
“喂!”長笙連忙向崖下望去,沉昀一身白衣恣意,任雲霧將他迅速吞沒,最後那一眼還望著她,帶著零星笑意。
長笙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直沒入雲霧去。
他自己都說了下池便會粉身碎骨,卻還要往下跳!他瘋了嗎?
長笙暗罵著,施展輕功讓自己更快地下墜,在撲麵而來的雲霧中尋找那抹身影。
凶猛的氣流橫衝直撞,長笙很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兩塊重石夾住,輕功在這麼不穩定的空氣中根本無法施展,隻能任由身體下墜。
呼吸越發不暢,她渾身都能感覺冰冷湍急的氣流像利刃一般淩遲她,慢慢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長笙痛苦地緊緊閉上眼,感受著胸腔內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
“都告訴你危險了,為什麼還要跳下來......”雲霧中一聲縹緲的輕歎,像是帶著無奈的喃喃自語。
忽然周遭的氣息柔緩了下來,長笙的身子慢慢恢複了知覺,她感覺自己似乎被一股溫熱環繞著,她慢慢睜開了眼。
長笙的臉靠在他頸窩,嬌軀被他緊緊摟在懷中,他的身子墊在她身下,替她擋住了紊亂的氣流。
長笙怔然看著眼前細膩如白瓷的喉結,欲抬頭看他的臉。
“彆動。”
沉昀錮住她柳腰的手緊了一些,製止了她。
他嗓音低沉磁性,似在安撫,但胸腔內強烈的擠壓感已經夾雜了絲絲痛楚,讓長笙實在無法忍受,她隻知道自己再不呼吸就可能一命嗚呼了。
長笙昂頭,用力捏住沉昀的下巴,強行扭過來麵對她,沉昀還未反應過來,長笙就朝他的薄唇覆了上去。
觸感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是一團綿軟的雲朵,任由她碾壓,長笙猛嘬了幾口空氣,才感覺胸腔內緩和些許。
她並未閉眼,直視著沉昀明澈的星眸,看著他眸底從最開始沒反應過來的平靜,轉為震驚,然後一點點變成羞澀閃躲,最後長長的羽睫飛快地掃過她的眼,眸子緊緊合上,羽睫害羞地亂顫。
不知是否是錯覺,長笙感覺放在她腰間的大手,因緊張而下意識用力了些。
大概是知曉了她此刻難受,沉昀閉著眼主動渡了幾口氣。
淡淡的茶香在她口中縈繞。
長笙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緊緊纏住他。
她能感覺沉昀在輕顫,像含羞草一般一碰就縮,可她偏是緊緊扣住他的下巴,不給他逃脫的機會。
若是放在平時,長笙絕沒有強吻他的機會,沉昀的武功比她高出太多,她隻怕剛湊上去,沉昀就躲開了。
可此刻二人正在高空急速下墜,沉昀必須緊緊抱住她,讓她躲在他懷裡,才能避免被氣流撕碎。
她在賭,她賭沉昀不會放手推開她。
顯而易見,她賭贏了,如此一來沉昀便沒有餘力去製止她的放肆,她武功再不濟,用內力捏住他的下巴還是綽綽有餘的。
長笙得意得像隻偷了腥的貓。她感覺沉昀由最初的害羞閃避變得麻木無奈,而後似乎變得有些迷離、渴望、索求......
她還未來得及好好體會這一來之不易的細微變化,隻覺周身氣溫驟降。
“撲通”一聲,刺骨的寒意迅速侵蝕身體的每個毛孔,他們掉進了聚星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