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廳堂。
陸鈴兒立於廳前,會聲會色地講述了她如何陰差陽錯遇到今日歡,又是如何靠著道具將其緝拿歸案。
如此奇聞,經她這麼一說倒真切得就剛剛像發生在眼前。
戚玉塵眼中的好奇又多了幾分:“陸姑娘絕技,實讓戚某大開眼界!”
“戚大人,賊人既已認罪伏法,賞銀理應即刻落實。”
容硯清潤的聲音從廳堂客位傳來,打斷了戚玉塵的探究。
陸鈴兒聞言即刻點頭,向容硯拋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終於說到了點上,還是靖王靠譜。
隻是這一下竟對上了容硯的眸,目光落入那雙狹長的瑞鳳眼裡,仿佛跌進了深邃的柔波之中,泉水蕩漾,映出一片閃爍的星光。
陸鈴兒心猛地一跳,趕緊收回眼神。
此時恰好衙役帶著批示完畢的賞銀申請呈上,陸鈴兒的注意力立馬又轉到了那紙單據上。
“陸姑娘,執此即可找衙門賬房支取賞銀了。”
接過戚玉塵遞來的單據,陸鈴兒眉眼彎彎,兩個小梨渦浮在了唇邊:
“謝過靖王、謝過戚大人!”
正打算告辭去領賞銀,容硯欲揭杯蓋品茗的手卻似是滑了一下,連帶著手指輕敲在案幾上,發出有節奏的幾聲輕響。
戚玉塵無奈地輕歎口氣,出聲發問道:
“陸姑娘似乎急需這筆賞銀,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陸鈴兒單據在手心情尚佳,絲毫不見忸怩: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還沒找到營生,這不就……”
“如此身手竟無處營生?”戚玉塵十分詫異。
“我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這行當招男不招女。”
陸鈴兒不自覺地嘟了嘟嘴,也不知這是什麼破規矩。
就坐於客位的容硯似是對兩人的話題不感興趣,低眉弄茶,手指又漫不經心地案幾上輕敲。
戚玉塵正欲接陸鈴兒的話,卻陡然定住,桃花眼中滿是震驚。
睜大的眼眸瞥過容硯,得到他肯定的目光,戚玉塵覺得今天自己的眉是放不下來了。
“咳,陸姑娘若不介意,戚某倒是可以引薦一個不拘性彆、隻重實力的好去處。”
“真的?那太好了!”
陸鈴兒亮晶晶的杏眼盛滿了驚喜,有了府丞大人的引薦,這下營生有著落了!
說不定,還能找戶部辦個牙貼自己開班當班主?
“不知陸姑娘可曾聽過解憂閣?”
誒?解憂閣?
陸鈴兒意外地眨眨眼,沒想到戚大人說的好去處竟是這裡。
她也是等消息的這幾日聽人閒聊,才知道解憂閣的。
那是一個傳聞中的智囊組織,接人委托專替人排憂解難。
不論是民間糾紛還是離奇公案,隻要它接下的案子,都會有專職解憂師上門解難。
因著解憂閣經手的案子大都迎刃而解,於公於私前去委托者不勝枚舉。
這戚大人,居然與解憂閣有來往?
陸鈴兒點頭:“還請大人明示。”
“你既有這一身本事,不如去解憂閣當一名解憂師?”
“解,解憂師?我嗎?”
陸鈴兒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她一個彩戲師,可以去當解憂師?
“對,你的技能跳脫常規之外,比尋常解憂師更能出奇製勝。”
戚玉塵每說一個字,對陸鈴兒勝任的信心愈增加一分,沒想到彩戲師與解憂師竟如此意外地契合。
這家夥不拘一格的用人思路還真讓人驚歎。
他故意轉向容硯:“靖王覺得呢?”
容硯被他突然問到,抬頭與陸鈴兒的目光又交彙到了一處。
他斂下眼底的情緒,臉上浮起一抹歉意:
“此事恕我莫知所謂,陸姑娘且隨心就好。”
戚玉塵暗自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會裝。
陸鈴兒在今日之前,從沒想過自己還可以做彩戲師以外的營生,解憂師對她來說是個挑戰,但……更是個機會。
她眼中沉下一抹堅決,抬手向戚玉塵行禮:
“如此,民女謝過戚大人!”
帶著戚玉塵寫好的引薦信,陸鈴兒謝彆二人,領賞銀離開了順天府。
看著久未回神的容硯,戚玉塵忍不住問道:
“既與陸姑娘淵緣頗深,你為何還要如此……”
容硯狹長的瑞鳳眼暗了暗,眼底的巨浪似是要衝破禁|錮,卻又被強行壓下: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僅時機不對,她似乎還忘卻了曾經的過往。
戚玉塵歎氣:“那你就裝吧!解憂閣那頭——”
“我自會照顧。倒是你,需得勤勉增效了!”
容硯起身欲走,身後戚玉塵卻懶懶回道:
“若是我太勤快,你今日可就見不到故人嘍!”
容硯無語搖頭,繼而擺手離開,嘴角泛卻起了久違的笑容。
*
庭園雅致,曲徑通幽。
陸鈴兒跟在領路人身後,心裡忍不住地連連驚歎。
沒想到這解憂閣竟設在江渚之中,江上煙籠霧繞,非閣內艄公不能渡。
從入口到庭院 ,四處可見古樸的梅形閣徽,然而庭中卻盛開著密密團團的白鈴蘭,淡淡香氣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