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線索難尋,好不容易意外找到,卻又猝然被人剪斷。
若不是閣主今日帶她尋訪故宅,她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身世。
這身世雖然悲慟,但她深知,這並非是閣主之錯,她不會因此而遷怒。
不過這街上的熱鬨喧囂,終究是與她的心境相左:
“閣主,我們快些回去吧。”
容硯麵具下的眼眸一黯,今日是他考慮不周,難為她了。
他歎下口氣,對陸鈴兒輕言:
“前方過曲橋有條小路,我們可從小路去江邊。”
“嗯,就這麼走吧。”
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前方的曲橋走去。
此時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原本寬敞的路麵便顯得擁擠起來。
沒成想兩人身後還躥出來幾個孩子,一路追趕打鬨地跑著。
陸鈴兒連連避讓,無奈躲了這個又要讓那個,最後還是被其中一孩子撞了一下。
她身上所攜道具多,最怕重心不穩,孩子衝撞起來又沒個輕重,陸鈴兒一下被撞得身體向後仰去。
容硯看到這群孩子衝過來便覺不妙,扭頭見陸鈴兒被撞,即刻傾身上前,攔腰一把扶往了她。
街市花燈如晝,陸鈴兒就這麼仰身在他的掌中,圓圓的眸子還有些微紅,卻又泛起些錯愕與無措。
她不知,此時她這番模樣有多令人疼惜。
可惜陸鈴兒卻沒有看懂容硯眸中的深意。
方才被那孩子一撞,身體後仰之時,她想的是趕緊找個道具來緩衝一下。
隻是還未將道具翻出,閣主已將她穩穩扶住。
刹那間,她的鼻尖傳來閣主身上淡淡的冷梅香。
抬起眼,隻見閣主扶她於身前,那近在咫尺的玄色的墨梅麵具,竟是比身後的萬千燈盞還要耀眼。
陸鈴兒征了一瞬,才猛然發覺,他與閣主眼下的姿勢不太妥當。
方才閣主情急才攬腰相護,如今她穩住了身形,還保持這個姿勢就不像樣了。
她連忙起身,容硯相扶的手在空中滯留了一瞬,便緩緩被他收回:
“沒事吧?”
陸鈴兒隻搖頭:“我無事,多謝閣主相護。”
她正欲繼續前行,容硯卻不知看到了什麼,眼神驟然一亮:
“等我一下。”
說完便徑直去了街邊一個蜜餞攤點,不出多時複又帶著一個小紙袋回來。
他伸手將紙袋遞給陸鈴兒:
“打開看看。”
陸鈴兒接過紙袋輕輕打開,鼻端傳來的,是一股熟悉的酸甜清香。
“這是……糖脆梅?”
陸鈴兒打小愛吃酸酸甜甜的東西,尤其在不開心的時候,她最愛吃的便是這糖脆梅。
閣主他,怎會知曉自己的喜好?
“我曾聽人說,吃顆糖脆梅,煩惱一掃沒,你也試一下?”
陸鈴兒哦了一聲,方才的些許驚詫逐漸平複下來。
原來閣主買糖脆梅給她是這個原因。
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方才閣主念的這句順口溜有些耳熟。
她從紙袋裡取出一顆糖脆梅含在嘴裡,那酸甜脆爽的滋味,果然令她心情好了不少。
她將手中的紙袋伸向容硯:
“我好多了,閣主也來掃一下煩惱?”
“好。”
容硯眸色稍暖,抬腕也取出一顆糖脆梅吃下。
熟悉的酸甜味在舌尖散開,他腦子裡那個軟糯的童音又響了起來:
“你彆難過了,喏,吃顆糖脆梅,煩惱一掃沒,快吃一顆試試?”
“不吃。”
“吃吧!我每次難過,一吃糖脆梅就好啦!”
女孩把蜜餞塞進少年手裡,少年蹙了蹙眉,還是喂進了口中。
自那之後,少年也愛上了這酸甜爽脆的小食,隻因女孩說過:
吃顆糖脆梅,煩惱一掃沒。
兩人吃著蜜餞一路走到曲橋處,卻在橋邊停了下來。
曲橋連通著京中兩條主乾道,人流量本就不小,此時還有不少人前往橋下放河燈,小小的曲橋便顯得過於擁擠了。
陸鈴兒剛吃完糖脆梅,心情有所好轉,也不像方才那般急著往回趕了。
她見曲橋太過打擠,河堤岸邊倒是相對空曠,便想先在這邊緩一緩,尋個橋上人少的時間再走。
容硯點頭同意,兩人轉向了堤岸。
隻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曲橋擁擠的人群裡,有一雙眼睛,悄然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