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之內,茗香馥鬱。
陸鈴兒跟在隨從身後,穿過茶坊廳堂,來到廂房門前。
先前她本想推拒邀約,不想那隨從卻出示了一個玉佩——
絕好的玉質之上,端端鐫鏤著一個“容”字。
這是屬於寧國親王的玉佩,陸鈴兒曾見靖王也佩戴過。
靖王若要見她,絕不會如此行事,那麼今日這位是……
不容她多想,隨從已在前方為她帶路,陸鈴兒這才眨眨眼眸,跟著他走進了茶坊。
隨從推開房門,陸鈴兒這才看清了他的主人是誰。
那是一位金冠華服的男子,他的麵容俊朗高雅,劍眉入鬢,懸鼻似膽,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他的龍姿鳳章、華貴非凡。
此時他氣定神閒地坐於桌前,深藍色的華袍垂曳於地麵,輕執茶杯的手腕抬起,落下一截嵌著精致暗紋的袖口。
隻是當他的眼眸投向門前的陸鈴兒時,麵上劃過幾許征然,眼底似有暗光一閃而過。
他凝視著陸鈴兒的身影向他走來,卻端坐於桌前不曾開口。
倒是陸鈴兒先行向他行了一禮:
“見過徐王殿下。”
“哦?你怎知我是徐王?”
眼前之人,的確是陸鈴兒口中的徐王,容瑋。
此番相邀,他並未言明身份,隻出示了象征親王的玉佩,他也想聽聽,陸鈴兒是如何識彆他身份的。
“寧國有此尊貴之姿的親王,也隻徐王殿下了。”
陸鈴兒此話雖是恭維,但也不算違心。
寧國成年皇子不多,僅有三人受封親王,靖王俊逸、吳王硬朗,但若論尊貴,的確是眼前的徐王更勝一籌。
這般龍章鳳姿的氣態,更加符合陸鈴兒心中親王的形象,她不覺想起了以前在戲台子上看到的皇子。
當然,徐王比那演出來的,骨相裡又不知尊貴了多少倍。
即便吳王總想在身份上壓人一頭,此時若是真站在他麵前,氣勢上應是也比不過的。
隻是不知為何,陸鈴兒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莫名地想要遠離。
此人,絕非善類。
容瑋聽聞陸鈴兒恭維的話語,唇角勾起一抹輕笑:
“你倒是會說話,不過——”
他唇邊的笑容還未淡去 ,眼神卻是冷厲了下來:
“本王以為,真正原因,是你認識另外兩位親王。”
他這番話可把陸鈴兒驚得不輕,她圓睜杏眼盯著徐王容瑋,滿眼的不可置信。
徐王這是……知道她是誰?!
陸鈴兒愕異的表情,令容瑋眼中的厲色稍緩,唇角的笑意更盛:
“很驚訝?”
不等陸鈴兒回答,他又繼續言道:
“你可知,本王邀你前來,非因方才之善舉,而是尋你多時了,陸鈴兒。”
“尋我?!”
陸鈴兒心中猛地一跳,眼中的愕然止都止不住。
這也太荒謬了!
她都不認識徐王,怎會勞他尋找多時?
難不成,是因為——
想到唯一的那個可能,陸鈴兒眨了眨眼睛,眸光中閃過一絲了悟。
容瑋卻沒有直接回答,隻且朝桌前的空位上含首輕點:
“先坐下再說吧!”
陸鈴兒大概明白了他為何會尋上自己,心下鎮定了不少,按著他的話,坐在了他對麵的位置。
隨從為陸鈴兒斟好茶後,退身出了廂房。
容瑋瞟了眼正坐於前方的陸鈴兒,斂下盤旋其中的暗芒,接回了方才的話題:
“本王表弟閔亨,前些時日對你多有得罪,你可還記恨於他?”
他果然是為了閔亨來的!
陸鈴兒搖頭:“不曾。”
她對閔亨的確是十分厭惡,但要說記恨,那倒還不至於。
況且那次吳王與靖王出手相助,閔亨也已道歉,沒什麼可記恨的。
“既如此,你解憂閣為何還要因此打壓閔家!”
什麼?解憂閣打壓閔家?這不太可能吧!
聽到這事還與解憂閣扯上了關係,陸鈴兒急切了起來:
“徐王殿下,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容瑋輕哼一聲,唇邊的笑意越來越盛:
“誤會?自從閔亨惹出事端的那天起,他本人、連帶著整個閔家,就禍事不斷,背後主使直指解憂閣,你告訴我說,是誤會?”
“上次之事,解憂閣之人並不知情,怎可能會因我而針對閔家?煩請徐王勿要妄加揣測!”
陸鈴兒覺得此事實在荒謬,連帶著語氣都加重了些許。
“若非是為你,那就是為吳王了?”
容瑋的語氣天然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此時更是暗含了幾分質問。
上次的事,在場的可還有吳王,他處處為難閔亨,旨在打壓徐王派係。
解憂閣緊接其後出手,若說與吳王暗中達成了什麼合作,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鈴兒見徐王把臟水都潑到解憂閣頭上了,一下也急了:
“徐王慎言!你無憑無據,怎能信口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