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一頓。
這說的不會是子衿吧?看他武功高強,模樣也像是笙書閣閣下弟子,難道來尋他了?
“啊……不好意思,好像沒有見過。”
青玄見她有些許遲疑,便追問道:“真的沒見過嗎?也是會武功的,性格比較活潑那種。”
“真的沒印象呢。”這次卷耳回答得乾淨利落。
“好的吧,”裴青玄站起身來,“那群人應該不會再來了,沒什麼事的話,小生就先告辭了。”
“好呢,大俠慢走。”卷耳溫聲說著,點頭以示恭送。
裴青玄走出庭院,可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那姑娘的招式……怎麼感覺有些許眼熟呢?
……
戌時,淮春城內。
“小橙,你就住這塊啊。”
子衿四處張望著,周遭的房屋都是低矮的瓦房,牆麵也都幾近斑駁,好在窗台裡都透著暖暖的亮光,顯得格外溫馨。“就送你到這咯,我得先回去了,時候不早了。”說罷,子衿轉身便走。
“子衿。”小橙忽地叫住他。
“嗯?還有什麼事嗎?”子衿疑惑地扭頭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樣子讓小橙欲言又止。
“有空我還去找你玩。”小橙向子衿揮揮手,和他再見。
“好的呀。”子衿一邊走也一邊單舉右手揮手,“再見。”
可他沒有回頭看,留給小橙的是挺拔瀟灑的背影。
說到底子衿是山上習武的弟子,縱是開朗活力之人,緘默時也免不得讓旁人產生禁欲疏離之感。
小橙心中不免一陣失落。
回家路上,子衿覺得今夜的天空特彆好看,澄淨幽邃,繁星閃閃。
穿過這竹林就要到咯,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們睡了沒啊。
子衿在心裡想著,挑了挑眉,眼角勾著笑意。
竹林裡,他一會運功掌拍竹身,震得那枯葉嘩嘩落下,一會又折下新生的竹枝,在手裡把玩著,撕得風嘩嘩作響。
今天白天還咳嗽呢,不知道她咋樣了?
突然思索到這,子衿丟下手中的竹枝,趕忙跑了起來。
“小耳,我回來咯。”子衿匆匆跑向庭院,歡喜地呼喚著。
踏進庭院的那一刻,他心頭巨震,仿佛嘩然壓了塊巨石。晾曬的藥材全都灑落一地,竹扁框婁也都被打翻,牆麵和地麵仍殘存著打鬥的痕跡。他的叫喊聲無人回應,廳堂此刻的光也暗得可駭。
“卷耳!”他趕忙跑進廳堂,而廳堂的狀況更是亂作一遭,他心裡頭的緊張感也愈發強烈。
“卷耳!!”他一邊環顧一邊呼喊著。
“在,在這呢。”半掩的木門裡透出微光,卷耳站在櫃台邊,苦澀地回答道。
他趕忙衝上前去一把抱過卷耳,一手環過她的肩膀,“還好你沒事!”言語中儘是急切與害怕。
這突如其來的入懷驚得卷耳臉上發燙,她隻感覺四肢僵硬,不知如何動彈。身旁的他竟也心跳得厲害,急促的呼吸近得仿佛從她耳畔流過,撓得她魂不守舍,指尖環抱的力度全力掃除著她殘餘的驚嚇。
兩人擁抱過了半會兒,子衿才從剛才的後怕中緩過神來,輕輕鬆開了卷耳。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子衿略微拘謹地喃喃自語著,耳根漸漸染紅。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剛剛那個擁抱好似有從未體驗過的特殊的緊張,隻覺腦袋中那根弦繃緊到了極致。
卷耳低垂著眼臉,隻敢輕輕呢喃一聲:“嗯…”。她雙手死死絞著衣裳,剛想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耳,來,坐這吧。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家裡變成這樣了?”子衿招呼著卷耳坐到椅子上歇息。
“就…有五個人前來搶藥。我和祈年不願屈服,他們就砸了我的藥坊,也打傷了祈年。”
“他們!簡直欺人太甚了!”
子衿攥緊拳頭,手上青筋暴起,“彆讓我遇見這幾個人!”
如今他隻得強壓怒火:“你呢?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了?”說罷,子衿扶過卷耳的手便開始察看。
“領頭那個是衝我來的,但是我使用了你教我的防身招式,他沒能把我怎麼樣。”卷耳細言細語地回答著,從中帶著些驕傲。
“你啊,當真當我的得意門生了。”
子衿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此印證那時隨口說出的話,倒覺得有幾分巧合。
如果說教她習武的初衷是強身健體,又何希望真正用來防身呢。
“手肘都擦破皮了,怎麼還沒給自己上藥?”子衿小心地搓去手肘旁掉落的破皮,輕輕地對著傷口吹了吹。
“嗯,剛剛安頓好祈年,還沒來得及顧自己。”卷耳衝他笑了笑。
“對了,笙書閣有人下山來尋人了,應該是找你的吧。其實今晚多虧了那位大俠的解救呢。”
“嗯?”,子衿咬了咬嘴唇:“你知道他的姓名嗎?”
“裴青玄。”
聽到這話,子衿僵滯了一會,思索一番後說道:“確實是來找我的。我下山也有些時日了,他們也該發現了…不過,小耳,你告訴他我的蹤跡了嗎?”
“沒有,我沒說。”卷耳此時不敢直視他的雙眼,生怕他察覺到此中的端倪。
“那就好。”
子衿此時已經給卷耳上好藥了,便站起身來,“我並不想現在回笙書閣…”他頓了頓,“恐怕還得在這叨擾你幾日了。你趕緊休息吧,我去打掃廳堂和庭院。”
子衿擠出一個微笑,收拾了藥膏便朝外走去了。
卷耳目送他離開後,趕忙用手給自己的臉頰降溫,而後指尖稍顫,思索著:剛剛光那麼暗,應該沒發現我臉…紅了吧。
他說不想回笙書閣,是因為小橙,還是因為…,或是彆的事呢?
清風習習。
子衿拿起掃帚將地上和庭院散落的藥材全都掃走。
“這些都是卷耳這麼多時日的心血啊…”一想到這他便怒不可遏,“那群惡徒,你們最好祈禱彆碰見我吧!否則,嗬!今日的一倍要你們十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