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稚隱約覺得二房的人對自己存有不滿,雖然看著舉止得體,嘴裡也尊敬,但一路步履匆匆,絲毫不顧及季盈稚跟不上。
此時李媽媽看著季盈稚荏弱的模樣,麵無表情中也讓她看出了幾分嘲諷。
季盈稚強撐著站直了身子,對著李媽媽一抬下巴,“去通報吧。”
彆在這看她笑話了。
李媽媽轉頭進了鶴齡堂,又是另一副麵孔,對著鶴齡堂的丫鬟笑成了一朵花:“羊澄姑娘好,可要勞煩您通報一聲,七姑奶奶家裡的表姑娘已是到了府裡,二太太讓我領人先來見過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可有閒暇?”
名叫羊澄的丫鬟穿著顏色鮮豔的綾羅春衫,頭上帶著鑲金絲攢珠簪,一看就是老夫人跟前得意的人。
李媽媽這樣的作態,她們伺候老夫人多年的人都是慣常熟悉的,也不以為然,隻輕笑著道:“老夫人正與五爺下棋呢,好一會兒了,我去瞧瞧情況吧。”
鶴齡堂的小丫鬟招待了季盈稚在偏廳稍坐,或許是棋下正酣,小丫鬟上來換了三泡茶了還不見裡間有人通傳。
季盈稚倒也不急,在這悠閒地等著,總比方才來去匆匆耗費腳力來的自在。
等了快半個時辰,終於有個小丫鬟進來,“見過表姑娘,老夫人請您過去。”
許是下棋乏了,老夫人烏氏眯著眼睛半倚在軟榻上,見季盈稚進門來,略睜開眼盯著看了許久。
季盈稚行了禮,見老夫人不聲不響的,心中不免打鼓。
看了一小會兒,烏氏才笑著道:“你與你母親,生的不太像啊。倒是這個不急不躁的性子,有點相似。”
這是進徐府以來,季盈稚第一次從曾與母親見過的親人口中聽到對母親毫不虛偽的描述,一下子感覺親近許多。
季盈稚答道:“是,我與父親生的更像。”
“嗯,沒錯。”烏氏點點頭,“我隻見過你父親一次,依稀記得......是個好相貌的孩子。我沒記錯吧?”烏氏有些不確定地問身旁的一個老媽媽。
老媽媽讚同地點點頭:“老夫人好記性,是就見過一次,您當時還取笑七姑奶奶,說她怕不是看臉選的夫婿,您還擔心過呢。”
烏氏連連點頭,“是這麼回事,還是你記性好。”
季盈稚聽得有趣,老夫人卻不再說這個話題了。
“二太太可有安排好了表姑娘住哪裡?”
李媽媽上前答話:“回老夫人,二太太已是安排妥當了。三房靠近藏書樓的那側還有個不小的院子,以前是王妃娘娘和七姑奶奶一同住的地方,先已收拾出來,擺設物器都布置下去,窗簾床被也都換了全新的,二太太又配齊了粗使的丫鬟仆婦,就等著表姑娘住進去了。”
老夫人點點頭,又對季盈稚道:“還算妥當。改日,見見你那些個兄弟姐妹的,敘一敘姐妹親情。我便不多說了,你一路過來也是艱辛,早點歇息去吧。”
季盈稚明白老夫人是不想多說,行了禮退了下去。
走的時候,季盈稚不免鬱悶,徐府人事複雜,她不過初進府便可見一斑。內宅裡說話最有份量的三個婦人她今日一一見過,大太太說話看似熱情卻愛打機鋒,二太太不怎麼將她看在眼裡,作風更是硬直,老夫人......晾了她一個小時,見了麵沒說上幾句話。她未到前對於母族親戚的小小期待,此刻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李媽媽道天色將晚,先帶季盈稚回三房休息。
還沒走出幾步,穿行小徑繞過一片假山,前方有處歇腳亭隱約可見幾個人影。
季盈稚腳步不由慢了下來,李媽媽瞧清了人,忙蹲身行了個禮,“見過五爺。”
為首的少年清咳一聲,還沒說話,季盈稚遲疑地喊了聲:“是......五舅舅嗎?”
“......嗯。”
徐五爺徐昱是三房獨子,也就是季盈稚嫡親的舅舅。
徐昱屏退了下人,單獨與季盈稚說話。“......我今日才聽說你到了,便趕回來見一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