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驚訝,姑娘這不怎麼言語的樣子,怎麼看出來的?
綠贏忙給王媽媽傳授經驗:“彆看姑娘不怎麼說話,依她的性子,若是她不喜歡的人,絕不會容忍在她麵前說上這麼多話,早就找借口打發走了。便是因著形勢暫時忍了,也定然早就神飛天外,不會像這般有來有回。”
王媽媽若有所思,“看來姑娘喜歡五姑娘這般活潑外向的性子。”
“是呀。”綠贏感歎道:“姑娘就喜歡與直率熱情的人打交道,先前與我們同行的屈家煊大奶奶就是這般。姑娘時不時請她來船艙坐坐,兩人說說笑笑打發時間,告彆時姑娘還送了禮,這是很喜歡她的表現了。
“所以啊,媽媽伺候姑娘的時候,最好也是有話直說、不繞圈子,這樣姑娘才聽得進去少許。”
王媽媽感激地握住綠贏的手:“多謝綠贏姑娘教我。”
這段時間,如若不是綠贏坦誠地與王媽媽分享,就姑娘這彆彆扭扭的性子,王媽媽不知還要多久才能摸準姑娘的脈。
屋內,季盈稚和徐珍兩人竟漸漸聊到了快用晚膳的時候。雖然徐珍講話總是漫無邊際,不自覺地就扯遠了,季盈稚還是從她口中了解到一些徐府情況,比王媽媽曾說的更詳儘幾分。
徐家作為荀地大族,如今住在徐府大宅的僅有老太公徐橋和老夫人烏氏開始的嫡脈子孫,其餘族人散居各處,部分於鄉下老宅耕讀傳家,洋洋灑灑數來也有幾百人,是名副其實的世家大族。
徐橋和烏氏育有四子三女,女兒皆嫁出去了不提,如今徐府共住了四房人。長房大老爺徐駿官拜正三品工部尚書,自從地方調任中央後便久居玄京,惟有繼妻陳氏及子女在烏氏跟前儘孝。膝下兩子三女,其中長子、長女和次女俱已成婚,幼女幼子還未成人。長子徐維,府內稱大爺,苦讀多年終於在五年前中了進士,現今在荀地附近州縣主政一方。娶妻阮氏,府內稱阮大奶奶,膝下也養下了四子三女,其中最小的承少爺正是烏氏如今最寶貝的曾孫。
二房人口最多,二老爺徐騁早年雖也中過舉人,但久試不第,無奈放棄舉業在家做個富家翁,和二太太馮氏育有三子一女。二爺徐則,雖也讀了些書,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下來,娶妻張氏生兩子兩女。三爺徐應即是五姑娘徐珍之父,自幼才學不凡,一朝應試便得二甲傳臚,現今在翰林院聽詔。娶了二太太馮氏的內侄女,生兩女一子。庶出的四爺徐粲,娶妻沈氏,生一子一女。
三房、四房倒是一般的人丁不豐。三老爺徐駐自喪了發妻,十幾年了都無意續娶。長女貴為王妃在親王封地享福,次女遠嫁北地,幼子呆在荀地求學,而三老爺在京任從五品大理寺正,一家子竟四處離散。四老爺則連生了三個女兒,依次嫁在了鄰近。長女嫁出去幾年不幸過世了,女婿高繼東遠赴南方就任知縣,一雙兒女便寄養在徐府。
“......這麼粗粗算來,姑娘在徐府家塾的同學已經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大房維大爺家的六姑娘、八姑娘,二房則二爺家的七姑娘,應三爺家的四姑娘、五姑娘,粲四爺家的三姑娘......再加上四房高家表姑娘,聽說族裡堂親們也有幾個堂姑娘一起上課。姑娘,這可太熱鬨了。”
“人一多是非也不會少,真不想去啊......”
徐珍告辭後,季盈稚就一直攤在軟榻上,想起這事兒就心煩。
但無奈,在第二日拜訪完徐府各房頭的奶奶姑娘們之後,二太太身邊的李媽媽便送來了書籍和紙筆。
綠贏翻了翻李媽媽送來的東西,歎了口氣,“倒也不是不可用,但質量差姑娘平時用的太遠了。”
王媽媽看了看,笑道:“二太太不過做個意思罷了。無妨,就收起來給小丫鬟們識字用,明日給姑娘準備她常用的。”
兩人在書房給姑娘收拾上課用的紙筆等物,動作儘量放輕了,生怕吵到姑娘。季盈稚正提著毛筆,站在書桌前思量了許久,遲遲未動筆。
既然順利到了荀地,入住徐府,季盈稚便想著給父親寫一封家信報個平安。
先是寫了徐府幾位長輩和藹可親、時常垂詢,又寫姐妹間和睦相處、相諧玩樂,再來寫所居之處寬敞明亮、樣樣俱全。季盈稚硬著頭皮編出一些細節,試圖讓這些描述顯得更真實些。糾結半天,還是泄了氣,將已寫的家信揉作一團,扔進竹簍裡。
以父親之敏銳,定能看出她所寫內容言不由衷、不儘不實,不知隱瞞了多少,更引人擔憂。不如老老實實寫下真實情況,也叫父親了解後給些有用的意見。
“......徐府大房與二房之間似有不諧,不過抵達兩日,便能察覺其間暗流湧動......大房太太暗示我莫要提您的身份,如果不刻意隱瞞,或許不能遮掩很久,不知對您那邊可有什麼影響......三房舅舅特意回家來見我一麵,十分暖心,不過他年紀輕學業重,尋常時候也不在府裡......”
書畢,季盈稚喚來綠贏。
“你今日可是要出門去季宅一趟?將信一齊交給盧隊長手下。他定期與北地聯絡,能一並捎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