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魚的視力很好,他看見遠處圓形的祭台,祭台周邊好像還有許多人影。
突然街邊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一個男子衝到千照麵前:“和我賭一場!和我賭一場吧!”
他乾癟的麵孔顯得眼睛極大,充斥著瘋狂和祈求。
更多的人圍上來,“和我賭一場吧!”“什麼都行!賭什麼都可以!”
千照和柳魚奮力扒開人群,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圍上來,千照的手伸向背後的雙刀——
“遙淵的人來了!”如同一聲驚雷炸開,眾人四散奔逃,不知從哪出現了一群灰衣人,他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上了一個個逃跑的人,“不不!求求你!讓我去鬥獸場吧!求求——啊!”
灰衣人舉刀割破那人的手臂,昏暗的燈光下千照隻能看清那人流淌的鮮血並沒有滴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就神奇消失了,與此同時,那手臂被割破的人變得更加乾癟,好像被抽乾了一般。
“不能浪費,不能浪費……”灰衣人低聲呢喃。
“尊貴的客人。”一個灰衣小小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嚇壞了柳魚:“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柳魚驚叫。
“尊貴的客人不該來這裡,至少現在不能。”小小不容反駁,乾枯的雙手鉗住千照和柳魚的手臂,幾乎是拖拽著將他們脫離冬至地,千照沒想到,這個看似瘦弱的老者竟然也有這樣大的力氣。
千照揉著自己被掐痛的手臂,抬眼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燈火最輝煌處,地下城的中心,而這時她心中默記還不到五十步,但她回頭,已經看不見冬至地了。
“秦中街,地下城的心臟,客人是否在為租金發愁?隻需打一個賭!什麼都能擁有!”小小又用他唱歌般的語調說,“客人,請讓我為你們介紹!”
柳魚千照對視一眼,點點頭。
小小引著他們走進那座占地最廣的高樓,瞬間比樓外嘈雜十倍的人聲包裹住他們,滿眼是衣著各樣麵紅耳赤的人們,他們手裡大大小小的錢袋裡的脆響勾著人的心越跳越快,千照和柳魚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一時間竟呆住了。
“還有誰!”附近一個胡子拉碴,身材壯碩的大漢大吼一聲,拍的木桌一聲悶響,他嘴角還掛著笑,因為激動額角滲出汗珠。
“秘境司解謎,最簡單的,客人可要從這開始?”
“我不會,你想試試嗎?”千照望著柳魚,柳魚心想,既然無路可出,那至少要先活下去,他不想淪落到如冬至地的人那般,他點了點頭。
“請跟我來。”小小推開人群,被扒開的人隻看見他身著灰衣,無不閉上想罵人的嘴,退得遠遠的。
柳魚坐在大漢的對麵,桌上其他四人,都拿出各自籌碼,是多少不等的紫晶!千照暗暗稱奇,她曾經見過,爺爺說過這紫晶自古是占星專用,留地特產,珍貴無比。
柳魚尷尬的搓搓手,小小站在一旁,似是聽到他的心聲,解圍道:“無籌碼,有誰願賭他贏?”
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切切私語,可是過了好一陣也沒有人願意下注,柳魚心知自己看起來不是解謎的料,然而這時千照大聲說:“我賭他贏!”
“無籌碼,不可賭。”小小拒絕。
“沒錢賭什麼!”“冬至地呆著去吧!”眾人都哈哈大笑。
可是柳魚沒有在意這些,琥珀色與黑色的眼睛撞在一起,不必多言,柳魚知道這個黑色鬥篷下藏著雙刀,麻衣束發的少女一如從前,像那個黑夜裡遞給他一把刀一樣,再一次的遞給他勇氣與信心。
“我賭他贏。”這聲音溫潤柔和卻如湖中泛起漣漪,藍衣的郎君放下一袋籌碼,“十五晶石。如何?”他眉眼彎彎,似笑非笑。
“謝謝。”柳魚和千照打量著這個藍衣男子,他尚未束發帶冠,應當很年輕。四周很擠但卻自動給他騰出了空間,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郎君,就算他贏了也是與你平分紫晶,除非他賺到翻倍,否則你怎麼都虧了。”有人提醒那人,但他卻笑而不語。
“十五晶石,還有何人押注?”另一位坐著的像是荷官的灰衣人手上飛快的推著算盤,又下筆如風,小小接過紙,公示一圈,“可有疑問?”
眾人押注的紫晶都變成了勇者的籌碼,柳魚麵前隻有十五晶石,那一號的壯漢麵前更多了一堆。
“那麼,我們開始了。”灰衣荷官慘淡一笑,兩枚骰子碰撞在倒扣的杯壁上,叮咚的脆響是像是審判的倒計時,一聲聲扣在所有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