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公子,公子怎麼到這裡來了?”小小問他。
“逛逛罷了,這就回去了。”鄭公子微微一笑,帶上帷帽,“我們會再見的,阿信,阿魚。”
“公子慢走。”小小的深深彎腰幾乎觸地,直到藍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樓上是什麼地方?”柳魚指向相較而言人少了很多的樓梯。
“那是考驗二等謎題的地方,尊貴的客人剛剛隻過了秘境司第一等解謎,秘境司一共有三等謎題,客人贏下十七道一等可以挑戰第二等,贏下十一道第二等可以挑戰第三等,第三等即遙淵之夢。”
“遙淵之夢,好奇怪的名字。通過遙淵之夢就可以離開嗎?”千照問他。
小小狡黠一笑:“他可以,你不行。誰贏了就能在地下城提任何要求,包括離開,但是僅限他自己。但是啊,方法不止這一個。”他一邊引導著他們走向地下的入口,推開厚重的石門,一邊說:“歡迎來到——”
“鬥獸場!”
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幾個巨大的籠子外圍滿了人,籠內是如同野獸般死鬥的兩個人,離他們稍近的籠子裡,背上帶著深可見骨的傷口的傷痕的女子剛剛砍下對手的頭顱。
噴湧的鮮血混雜著人群的呐喊,千照不自覺地顫栗。
“如果自由對你來說如此重要,那麼你願不願意,賭上你的性命?”
小小在她耳邊低語,那是地獄裡來自惡魔的誘惑。
記憶的風肆虐著,千照隻感覺,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又包裹住她。
“爺爺,為什麼這麼多人想殺我們?”七歲的千照從躲藏的大石頭後走出來,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斷肢和被鮮血浸潤黑褐色的土地。
千照最早的記憶是從大雪紛飛的時節,雪地上翻滾的頭顱開始的,當時的她嚇得大哭,還會哭著要爺爺抱著,而七歲的她已經學會收起無用的眼淚,冷眼看著一個又一個追殺的人死在眼前。
爺爺包好手臂上的傷口,一邊將破碎的屍體拚好一邊吩咐她:“轉過頭,不要看。”
千照轉過身,她知道爺爺會收拾好這些人,合上瞪大的雙眼,拔出深深砍在他們身上的刀劍,整理好他們的衣服,然後一把火,送走他們。
“眾生皆苦。”他說。
爺爺從來不讓她插手殺人的事,“至少在我死之前,你的手是乾淨的。”他說。
啊,要是他看到這以生命做賭,殺戮為樂的鬥獸場,會說什麼呢?
千照站在被血染成黑色的籠中,看著她對麵的那個人,那人的身影與那天墳地裡的殺手漸漸重合了起來,籠子外的尖叫呐喊遠離了千照,凜冽的風從那一天的墳地刮來,吹起她耳邊的亂發。
對手出刀下劈,千照翻滾躲過,隻這一式她就明白了——
他在輕視我!
“千照,未知的才是可怕的,永遠都不要輕視你的對手。”
起跳,疾跑,出刀!
“鏘——”千照沒有硬抗對手的橫砍,而是雙刀卸力,隨即下蹲掃腿——
“咚——”對手摔倒在地之前,千照的刀已經插進了他的胸膛。
“千照,對敵人的仁慈是對自己的殘忍。”
刀光閃過,頭顱翻滾著,這一次,不會再有人讓千照閉上眼轉過頭。
當你失去長輩的庇佑,獨自麵對這個世界時,才發現它遠比你想象的更殘酷。
在出籠之前,她俯下身整理好屍首,合上對手的雙眼。
柳魚沉默地迎上來,小小捧著一大堆紫晶諂媚道:“客人壓上全部的紫晶真是明智啊!加上本金一共得了四十四塊紫晶!恭喜客人們!”
“走吧。”千照輕輕地說,她覺得有好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她,讓她不願意久留。
“這邊走,尊貴的客人,與秘境司的解謎不同,這鬥獸場分兩等,一等隻要從籠中活著出來十次就能參加第二等——遙淵之夢。”小小解釋著。
“無論是秘境司還是鬥獸場,最後都要通過那個遙淵之夢,隻要我也通過了遙淵之夢,我就能離開了,是吧?”“當然。”
這時他們已經走出高樓,而樓外依然是永恒的黑夜。“真不習慣啊。”柳魚看著頭頂的星空,在揚城時他看著千照乾脆利落地打暈父親彆院的守門人,而在這裡他第一次看見她殺人,對手還是高出她一個半頭的成年男子。
雙手遞上裝著紫晶的袋子,小小詭異一笑:“引導就到這裡了,小小提醒尊貴的客人一聲,在地下城,規矩就是沒有規矩,小心所有人。”千照還沒來得及出聲,他就退入人群,不見了。
“喲,小孩,你們有很多紫晶嘛,分我們一點怎麼樣?”
千照抽出雙刀,無聲地表明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