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拉開。
刺眼的光讓千照很不適應,她看見自己身著男裝,立於戲台上,她聽見有人叫她——“殿下?太子殿下!”
猛然清醒,她,或者說他,立於殿中,內侍焦急地喚他的名字。
身著明黃色衣衫的上位者隻是擔心地望著他:“兒啊,你怎麼了?”
千照此時想起了單大人的話,入戲!她隱約明白了遙淵之夢的含義,從夢中解謎尋找答案,在夢中就像在戲台上一樣,自己要成為另一個人,演好這出戲。
“兒臣無礙,許是昨夜看書熬的晚了些,讓父皇擔憂了。”順暢的台詞不需要細想自然而然地就從嘴裡蹦了出來,每一出戲都有它的劇本,千照已然入戲,現在太子便是千照,千照便是太子。
“那便好。咳咳……”皇帝揮著手示意麵露擔憂的太子勿要上前,內侍熟練得輕拍他的背,好不容易才把皇帝的咳喘平複下來。
“無礙無礙。”皇帝疲倦地努力撐直自己的身子,“這案子牽扯琉璃氏,那就讓琉璃駱做你的副手。還有雲無憂那個渾小子,馬上要回雲國了還給朕打架惹事!你不是平日和他最好嗎?也帶上他,看住了,磨磨他的性子!”
“諾!”
“去吧,司寇和司空都會助你查案的。”
太子行禮退下。
退出大殿,千照突然感覺到這具太子的身體自己又能支配了,“因為這是戲台的幕後嗎?”千照自言自語道。
看來在遙淵之夢裡,演員在戲台背後可以短暫做回自我。
“我成了太子,柳魚會演什麼角色呢?”千照在內侍的引領下邊走邊想著,一旁突然竄出來一個少年。
“雲世子安。”宮人向他行禮。
千照隻和這少年對視一眼就彼此相認了,柳魚扮演的正是雲公子,雲無憂。
“臣參見太子殿下。”柳魚一介庶民,隻能照著曾經看過的戲依葫蘆畫瓢行了個生硬的禮。
“咳咳,你們先退下吧。”千照板著臉吩咐道。
看宮人走遠了,柳魚才拉著千照跑到無人角落,忍不住低低笑出聲:“哈哈,千照,扮演他人的感覺怎麼樣?”
千照用手比了比柳魚和自己的頭,笑著回答:“俯視你的感覺挺好的。”
柳魚笑著輕輕錘了千照一拳。
“你演過一幕了沒有?”千照問柳魚。
柳魚明白她在講什麼:“演了,雲公子詢問琉璃氏祭司占卜回鄉的吉日,那祭司說星象顯示在三天後,最後有人說太子找我。”
千照看著身上的錦緞,轉了個圈,有點不好意思又興奮地小聲說:“我是太子。”
“我一眼就看出來啦!”柳魚有些小得意,炫耀著自己的聰明,“隻有皇家才能穿黃色的衣服呢!”
“是啊,我剛剛見到皇帝了。”千照回想著,“我的那出戲裡,皇帝吩咐太子帶著雲公子還有琉璃氏的人,三人一起查案。”
“真不敢相信,你是先帝武昭帝,我是雲國公,”柳魚捏捏自己的臉,喃喃著,“他們真年輕啊!”
他們在過去和未來的縫隙裡窺見曾經,隻有在這遙淵之夢裡,塵封已久的舊事才能一點點展現出鮮活的模樣。
千照雖然也震撼於這遙淵之夢的真實但還能維持麵上的平靜,她笑他:“誰不曾是年輕的少年郎呢?”
柳魚撓了撓頭,岔開話題:“現在重要的是查案,我們先去找那琉璃駱吧!”,他笑著麵朝千照,倒退著走:“我知道她在哪裡,琉璃閣!我從那過來的。”
“端正些!你現在是雲國公雲無憂,咱們這樣被人看見就出戲了!”話雖這麼說,千照背著手僵硬地端正走著,也隻是勉強沒有同手同腳。
柳魚倒是沒怎麼注意,蹦蹦跳跳的還不忘糾正千照的小錯誤:“未來的雲國公,現在雲無憂隻是世子,而且,我能感覺得到,他的性格還挺活潑的。”
千照明白,“舞台”上“入戲”的他們完全成為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們就能體會到自己角色的性格與心境,千照也能感受到這位太子殿下對病重的父皇的關心,以及其他一些目前還不清楚的情緒。
“不止活潑,”千照回憶起剛剛皇帝對雲世子的評價,“可以稱得上頑劣,你剛剛還和彆人打了一架!”
“難怪我身上好疼!”柳魚抱怨著,千照倒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聲戛然而止,千照突然發現,“哈哈大笑”不是自己正常的表現,她從來都是內斂的。柳魚本沒覺得有什麼,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