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諳是仙門弟子,在他被官府關押的這半日,靈月洞很快便接到了消息,得知鎮壓此地的靈器或有所損,特意派遣了一名擅長陣法維修、驅逐妖邪之氣的淨化之術弟子。
這位弟子正是黎諳的大師兄——閔昭
閔昭在修煉天賦並不算太高,雖指望不上能飛升成道,但對這淨化之術卻也算獨樹一幟,他受命來此,將黎諳從官府證明其身份保釋而出,兩人一同修補了鎮壓靈器。
此地的護鎮靈器一經修繕,閔昭釋放出淨化之力便發現此道觀的異常,這才和黎諳前來此探查,卻沒想到一心向道的小師弟竟在凡塵中結識了一位紅顏女子。
站在他眼前的女子,一身花紅柳綠,身姿似柳般妖嬈又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荷,那張白淨的小臉上眉似煙波、眼含媚、紅唇粉瓣,明明是一副紅塵女子模樣,卻偏偏又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雅淡之感。
閔昭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她——妖異。
戚枝能感覺到他身上純正的淨化之氣,這類人很容易發現妖氣,即使用過法寶掩蓋妖氣。
“這位公子是……”她微微側過頭去,巧妙地躲避了他的目光
這在黎諳眼裡是一種害羞的行為,他忙拉扯這師兄,道:“哦,這是我大師兄,閔昭。”
戚枝微笑著頷首
黎諳又道:“大師兄,這位,是戚枝姑娘,我們是……”他想起第一次相遇的場景,靦腆地饒頭繼續道“是在萬裡山認識的,我第一次下山,險些將她認錯了。”
閔昭這才移開目光,溫和一笑,道:“師弟不必覺著難堪,我第一次下山時還不如你呢,這送金仙人已被你製服,待你回仙門後師尊定會嘉獎你,你集滿功德也是指日可待。”
黎諳笑道:“嗬嗬嗬,僥幸,僥幸罷了。”
閔昭道:“戚姑娘,你為何會在這裡,我聽說你與令親走失多日了?”
戚枝心中早已找好措辭,她哀怨歎息道:“說出來不怕道長笑話,我聽聞此道觀甚是靈驗,想著前來許個心願試試能不能早日與娘親團聚,可是沒想到……哎!”
黎諳道:“戚姑娘,你彆急,這道觀幸好你沒去,供奉的可是妖物,不是神,妖怎會助人,你若是許了願,定會失去一些東西來交換,妖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戚枝掩住唇,輕呼道:“妖物?”
她狀若後怕地輕撫著胸口“難怪那天火連一堆碎石像都不放過。”
閔昭看她的目光深了幾分,道:“戚姑娘,當真是前來祈福的?”
“嗯。”
閔昭繼而問她:“戚姑娘你既然還未祭拜,那怎知道觀內的是石像是破碎了的,既知道石像已碎又為何還會來此祭拜?又怎知‘天火’的作用?你確定?”
黎諳聽聞此言,目光也是帶著幾分懷疑
戚枝絞著衣袖,道:“我……我……”
閔昭突然厲聲道:“你是什麼?”
戚枝心一驚,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還是隻是懷疑我?
不,他不可能這麼快發現她的身份,何況昨夜之事,他並不知曉!
她道:“閔昭道長,這道觀如此火熱,上清鎮就這麼大,我想不知道……也很難吧,我隻是道聽途說,卻又心存僥幸,娘親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想著這神像,哦不,妖像如此靈驗就算是碎了也值得一試吧,何況萬一沒碎呢?”
她說著說著,兩滴清淚緩緩流下,啜泣著聲道:“再如何說,我從前也是隨著爹爹救治了許多人的,結交了不少江湖之人,懂一些術法皮毛知識不足為奇,這天火也不算什麼隱秘之事吧,再說了,也不止我一人這麼猜測。”
她跺了跺腳,埋怨道:“道長如此揣度我,當真叫我沒顏麵。”
閔昭不喜女子如此嬌氣模樣,他撇著眉,略有不悅。
黎諳連忙緩和道:“師兄,你便彆再為難她了,這些時日,還多虧了戚姑娘幫助我呢,若非是她從中周璿,我連那林府都進不去。”
閔昭悶著頭,低聲與他道:“她是說得天衣無縫,也確實無半點不妥之處,但越如此,我心裡便越是為你擔憂,你可還記得臨行前師尊囑咐你的話?”
黎諳偷偷看了眼戚枝,道:“我知曉,師兄你是害怕我初入凡間,經驗不足,恐被人所騙,但戚姑娘應當不會吧?”
閔昭隻好無奈道:“罷了,隨你吧,但你切忌不可掉以輕心,此乃我們修道之人大忌,你可是我們全仙門上下最大的希望。”
黎諳乖巧地點頭“嗯,我知道了,師兄。”
閔昭這才轉頭向戚枝道歉:“戚姑娘,方才是我多心了,多有得罪,還望你見諒。”
戚枝轉過頭拿帕拭淚,悶聲道:“嗯。”
她自是知道,這閔昭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如此,而黎諳明麵上看著是相信她,但其實心底裡肯定會因為閔昭的話再次引起對她的懷疑。
疑心的種子一旦被種下,若在想取得信任那便很難了。
不行,按照黎諳那古板的性子,若是一旦懷疑她,恐怕便不會願意讓她留在身側,那她還如何報恩?
她得想個合理的法子,讓黎諳無法拒絕。
“啊……萬事靈毀了,我的兒、我的希望,沒了!”一道悲愴的哭腔聲傳來
戚枝見到,道觀前,一位約莫三四十齡的婦人,披頭散發,一身破爛不堪的布衣掛在身上,腳上那被磨穿了鞋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那張黃色扁平的臉上毫無半點生氣,她充滿了絕望,半趴在道觀前的階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