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取一打金元寶給這位娘子。”
送走了尤蝕,戚枝知道,看來此地之事是免不了,她本不欲多事,但誰讓黎諳這個恩人是個一根筋的呢。
罷了,罷了!
她想通此事,心情豁然開朗,連帶著看那些個陰沉沉的下人也順眼多了。
雖不知那尤蝕所說是否真實,但冥城的詭異好像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首先,這裡設置了結界,人一旦進入想要出去便很難了,然後這裡的城主又想出了各種政策將人自願留下,一是入城贈送初始元寶,二是設置初階任務獲取購置宅院的金錢,三是根據每個人所長安排角色好實現個人抱負,四是提供血月賜福享受無儘的財寶,五是派出遊魂潛在人群中監視,防止有人想要逃走或是違背他。
步步入營,讓人一步步進入他的圈套,當一波人耗儘,又有引路人不斷出入外界引來新的人,這樣,此界便是成為如今這樣龐大的冥城。
看來一切都很清晰,隻要找到那個所謂的城主,將他解決掉,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隻是他們隻有兩個人,如何抵抗這般強大的勢力,而且戚枝前不久剛引起了黎諳的懷疑,如今更不好貿然行動,否則前功儘棄。
說來也奇怪,今日藥鋪裡的人極少,戚枝得閒出街一看,這街上的人竟也比往日裡的少。
偶爾走過兩三個人,步履匆匆的樣子
她拉著隔壁賣首飾的一人問:“今日怎地沒多少人呐?”
那人努努嘴,道:“喏,聽說今日有個人違背城法了,都看熱鬨了去。”
“是嗎?”
索性鋪子裡也沒什麼事,她也想著跟上去瞧瞧
官衙門口,立起一個高高的台子
戚枝前方是一群烏壓壓的人頭,層層人浪中看不清那台上是何人。
隻偶爾能從一旁的人話中得聽到一些字眼。
“這個人竟敢對月神不敬。”
“此人公然宣示大言不敬之言辭,這下好了吧,被城法所控了。”
“他呀,定是沒有得到過月神賜福,所以才心生不滿,散布謠言。”
“就是,就是。”
“區區一個剛入城不足一個月的人,想必還沒有機緣能夠得到月神賜福吧。”
戚枝聽到關鍵字眼“剛入城”,她散漫的目光一凝
咬著後牙,冷聲道:“你們說的,是何人?”
有人接話道:“還能有誰,不就是新來的黎府嗎?聽說他妻子倒是個一等一的美人,隻是可惜了。”
戚枝身影晃動,突然穿過人群,來到了官衙台子的邊緣
台上之人,被人綁在一根柱子之上,一身巡邏服被鞭子打得稀碎,鮮紅的血不斷地滲出,他的袖巾上赫然繡著他的名字——黎諳。
戚枝一雙眼血紅
他們、竟敢對他如此!
在看見黎諳渾身是血的那一刻,戚枝幾乎要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這可是她尋了三百年的恩人,這些人,趁著他自封了靈力竟將他打得如此模樣。
台上持鞭的人每打一下,便說一句“你服不服。”
黎諳昂著頭,倔強道:“不服。月神根本不可能賜福。”
而他每一句“不服”便換來加倍的鞭打,也換來了所有人的憤怒罵喊
所以人都叫喊著“殺了他,殺了他!”
夠了!戚枝內心狂喊,她要忍不住了,這些人都給她去死!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肉裡,也察覺不到一點疼痛
“小枝兒,你還是這麼沉不住氣啊。”一道魅惑且震破她神識的聲音傳入耳中
戚枝霎時清醒
“妖君?你怎麼在這裡?”同樣是神識傳音
【我?自是不忍心美人動怒,替你來救人的。】
【哦?妖君會如此好心?】
【那是自然,本君一向愛惜美人,何況你不是彆人。】
【那便謝過妖君好意了,隻是我……】
【日後記得還我恩情就是。】
戚枝不相信他會如此好心,更不想欠他人情
但是神識傳音突然中斷
她警惕地眼神巡視著四周,一道黑色身影闖入她眼簾
那人似有所感,回頭朝她瀟灑一笑
而後大步踏上台子
“這位公子為何如此嘴硬,打死也堅信月神一事不足為信呢?”
麵對他的介入,台上持鞭的官爺怒道:“你是何人?膽敢插手城法執事!”
奉澈搖著手中一柄烏金玉骨扇,拘了一禮,道:“在下奉澈,剛入冥城,見此人被打得半死還是堅信不疑,故而想求一問。”
官爺可不敢隨意對新來之人無禮,若是將人嚇走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緩了緩語氣,耐著心解釋:“原來是貴客新入城,我們冥城月神一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這人還身為我城的護城隊,今日卻在城中大事宣揚對月神不敬之詞,擾亂人心,還誓死不從。”
奉澈笑著道:“原來如此,可你即使將他打死,他也不會改口的吧,且城中公民大多應聽到不少他之言論,若隻是將他就地正法,可能挽回月神形象?”
那官爺道:“月神形象豈是他三言兩語便能詆毀的……”
他意正言辭的解釋著,卻在這時,陰沉沉的天空之上,那輪圓月之地降下一道紅色的光芒
“快看,月神發怒了。”有人指著圓月喊
那官爺也停止了對黎諳的鞭打,所有人抬頭望天
隻有戚枝的目光是落在黎諳破碎又倔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