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周黑雨看一眼手表,也慌慌張張地衝進校門。
保安室裡。
陳漠河和他的班主任林順順再次對壘。
林順順知道陳漠河今天居然又來上學了,一開始是驚喜的。
但看到他和報道那天完全沒差彆的白頭發,又不得不歎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陳漠河瞧著他,反問道:“我想做什麼您會讓我去做麼?”
林順順無奈道:“這話你不該問我,該去問你爸爸。”
陳漠河沉默了。
林順順用他最犀利的眼神盯著他整整三秒,他也沒有退縮。
林順順隻好道:“隻要你一天是鳳中的學生,我就要對你負責。”
他字正腔圓地對陳漠河說:“去把頭發理了。”
陳漠河沒有動,也沒答話,挑眉看著他。
林順順氣笑了:“我想,我如果去你海京的家裡家訪,你爸爸應該會給我報銷往來機票的,對吧?”
陳漠河還是不作聲。
林順順點點頭,站起來,掏出來手機,撥了個電話:“幫我訂張機票,現在去海京,頭等艙。嗯,有大款報銷,要最貴的。”
他放下電話,笑著瞧著陳漠河:“說起來,還要謝謝你,這是我第一次坐頭等艙。”
太陽從東邊跑到西邊。
操場上,地皮被曬得發燙。
一下午的軍訓中間,總會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
所有人就七歪八扭地坐在樹蔭底下。
周黑雨一個人呼哧帶喘地癱坐在地上,這片樹蔭在人群邊緣,她實在沒有力氣在又熱又累的情況下和人社交。
而且,好困啊,誰能受得了早晨五點半起床啊。
甚至她再站起來的時候,都感覺眼前金星亂跳,不得不伸手撐住身邊的樹才站穩腳。
她晃了晃腦袋,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站在起伏的雲端,暈暈乎乎的,又覺得身體一重,又一輕,像是忽然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製。
好像深處太空,失重感傳來,雙腳踩空了地麵。
脖子一痛,周黑雨喉嚨一痛,窒息傳來。
不是幻覺!
她被從背後卡著脖子拽了起來!
下頜一緊,脖頸子也被被後麵人胳膊上虯結臌脹的肌肉狠壓著。
這人是個壯漢,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子誒,我警告你,離我女朋友遠點。”
那壯漢顯然比他高,周黑雨被迫仰起頭,感到一陣緊迫恐怖的窒息。
周黑雨一瞬間甚至感覺,能夠輕易地折斷自己的脖子,就像掐死一隻小雞仔那樣。
她用了兩隻手,使勁撥拉那人的胳膊,但無濟於事。
“你……你放開我!”
她想喊,但是嚴重的擠壓讓她的聲音嘶啞低暗,幾乎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個字。
壯漢的聲音又嗡嗡的響起:
“記住了?管好你的胳膊,彆撞我女朋友!”
那人又緊了緊壓住她喉頭的胳膊,大腦的缺氧讓周黑雨無法思考,眼前也一陣模糊,來不及思考“她”是誰。
她張嘴,低頭正打算咬在束縛自己的腱子肉上,忽然間一聲破空聲響。
“唰——”
淩空飛來什麼,擦著殘影,飄著水花,波光瀲灩。
“嘭!”地砸到腳下。
不偏不倚又令人心悸,是個農夫山泉瓶子。
更多的水花迸濺而出,打濕鞋子和褲子,壯漢下意識鬆開手中的周黑雨,後退了半步。
順著瓶子來由看去,一道身影從梧桐樹上支起來身,拍拍褲子上沾到的浮灰,踱步過來。
“閣下好健美,可惜一身肌肉隻用來欺負小姑娘。”
壯漢胳膊上的力氣一泄,周黑雨趁此從他臂膀的桎梏中脫身出來。
她跪在地上喘了好幾口氣,揉揉脖子,勉強抬起頭來。
白球鞋,工裝褲,懶散的T恤,下頜角分明,嘴唇殷紅,鼻梁英挺,眼睛……
陳漠河?
等等!
周黑雨以為自己花了眼,甩甩頭再看。
少年橫眉,叉著手看過來,眼神硬得像塊冰錐子,黑發卻蓬鬆柔軟,風一吹就朝後飄,露出來光潔飽滿的額頭。
等等,黑頭發?
他上午不還是白頭發嗎?
他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