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腦子飛快地轉著:“那或許是鳥屎?”
學校裡沒有狗,還能沒有鳥嗎?
為了偽裝成雙方交情很好,毫無鬩牆,以至於可以互相訴說“踩到屎”這種事,他伸過胳膊去使勁搗陳漠河,又拚命衝王長乘使眼色。
陳漠河視若無睹。
王長乘卻被瞪得縮了縮肩膀,他也分得清孰輕孰重,點頭稱是:“是,是,興許是鳥屎。”
人群裡有愛湊熱鬨的同學起哄,喊道:“老師,咱學校有貓,天天蹲食堂門口!”
班長順水推舟:“那也可能是貓屎。”
他坦率地看著金校長:“老師,反正就是那一坨那樣的東西,還被踩過了。”
金校長簡直氣笑了,雖然狗屎、鳥屎、貓屎三者大約是有明顯的區彆的;況且貓貓狗狗這樣領地意識強的動物是不會到操場上來的。
但是她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麵前追根究底地區分三者差彆和動物習性。
眼見著這件事能夠平安無事地被糊弄過去,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
誰知忽而一道聲音響起。
“是我打了他。”
眾人瞬間熄了聲,朝說話那人看去。
金校長一驚:“什麼?”
陳漠河重複了一遍:“是我打了他,單方麵,沒有理由。”
周黑雨在一旁思索,要說拳拳到肉的廝打,方才真是沒有,陳漠河隻是刻意做了個樣子,來讓金校長批評。
她摸摸下巴,似乎看穿了一點陳漠河的企圖。
金校長麵沉似水,在兩個當事人之間來回審視,最後對兩個人說:“你們,跟我過來。”
鬨劇結束。
當事人被雙雙帶走,訓練繼續。
一節課過後。
因為“安全教育”的鐵板掉了,必須要重新安上,教官讓周黑雨去拿必要的工具。
她抱著一把鉗子、一柄扳手、一枚螺絲刀,兜裡還揣著一盒沉甸甸的螺絲釘,正往操場走。
她也不知道什麼是必要的,索性把看著順眼的都拿上。
這是條僻靜的小路,人跡罕至,挨著校園和外界隔離的圍牆,這樣算是繞遠路,但可以多躲一會兒訓練。
“同學!”
周黑雨一扭頭,發現是陳漠河站在圍牆上。
身後的藍天被如海的碧綠樹蔭遮擋,透著幾點光斑照下來。
他一隻腿跨在圍牆內,一隻腿跨在圍牆外,嘴裡叼著根晃晃悠悠的狗尾巴草。
“你這是……你不是被金校長叫走了嗎?”
陳漠河點點頭,隨手扔掉狗尾巴草道:“但現在被放出來了。”
他招招手讓周黑雨近前:“鉗子讓我用用。”
周黑雨左右看了看這裡似乎沒有監控,出於看熱鬨的心理,把鉗子遞給他:“你要乾什麼?”
“顯而易見的,翻牆跑出去。”
牆頭上卷著一圈一圈的荊棘鐵絲,人手抓上立馬就會流血,陳漠河拿著鉗子一道一道把它們剪開。
周黑雨在一邊等,閒著也是閒著,就問:“你的頭發怎麼不白了?”
“你呢?”他一邊和鐵絲較勁,一邊撇了周黑雨一眼,“你的頭發不示威遊行了?”
周黑雨如實道:“我媽覺得礙眼,給我剪了。”
“巧了,我們一樣。“鐵絲在鉗子的硬嘴下全部繳械投降,他把鉗子丟給周黑雨,“謝了。”
他拍拍手,像一尾水中的銀魚,矯健地翻牆跳出去了。
周黑雨瞧著他的背影遠去了,聳聳肩,抱著那一大堆金屬東西回操場。
“安全教育”的鐵牌子歪倒在地上。
周黑雨試圖將“安全教育”的鐵板提起來,掛在鳥籠子一樣的圍欄上,但是她隻有兩隻手,不能在固定鐵牌的同時擰釘子。
她一扭頭,看見蘇臻悄沒生息地試圖從她身邊溜走。
“蘇臻?”
蘇臻一激靈轉過來,衝周黑雨尷尬地道:“嗨……”
周黑雨挑眉:“嗨?王長乘的女朋友?過來幫我抬下牌子。”
蘇臻過去搭把手,偷眼瞧了眼周黑雨:“王長乘……好吧!我是叫他去教訓你了,但我也沒想到他那麼莽撞啊。”
周黑雨擰好了兩個釘子,冷哼了一聲:“他是你男朋友吧?”
蘇臻道:“對啊。”
周黑雨眉眼冷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不說話。
蘇臻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反應了一會兒,才突然之間明白,“違反校規早戀”成了一個抓在對方手上的把柄。
“靠!周黑雨!你真卑鄙。”蘇臻罵道。
“我卑鄙?”周黑雨揚起來脖子,指著自己皮膚上的一圈淡紅色,“都給我勒紅了,到底是誰卑鄙?懂不懂點輕重啊?脖子上那麼多血管呢。”
“我是真沒想到啊……”蘇臻聲音弱下去,“而且誰知道王長乘能把你當成男生教訓啊?”
周黑雨狠狠瞪她,擰好了剩下兩個釘子。
蘇臻權衡一番,軟下來神情:“行了,確實是我不對,那怎麼辦?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