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剛要跑走,又被蘇臻拉住,“你彆走。”
“怎麼了?”周黑雨不明所以。
王長乘要從後麵拽住蘇臻的手,被她一把甩開了:“都說了,在學校就當做不認識我。”
王長乘道:“臻臻,你彆胡思亂想了,我們不會被發現的。”
蘇臻冷笑道:“所以你就在鵬舉樓門前麵拉我的手?”
“我不是,我已經做得很隱晦了,你看,林順順沒有在樓門口站著。”
這是在學校裡,他們吵架的聲音很低,但周黑雨離得很近,她被迫成為了他們兩人鬨脾氣的旁觀者,在一旁瞠目結舌。
他們你來我往地吵了一會兒,最終王長乘負氣離開。
黑夜已經開始變的漫長,天際微白,西方隱約能看到月朗星稀。
鵬舉樓一樓大廳裡似乎擠著很多人,人流比往常要緩慢許多。
現在本就是學生進班的高峰期,人一多,擠成一團。
為了照顧周黑雨受傷的腳,兩個人都沒有著急擠進去,而是等在外麵,跟隨流速緩慢的人群一點點往大廳裡挪動。
周黑雨一邊走著,一邊看有心勸勸蘇臻:“你不會是被陳漠河那天說的話嚇到了吧?他真的是嚇唬你的。”
蘇臻低聲道:“我知道,可後來想想,他說的也沒錯……”
蘇臻的聲音很低,周黑雨擔憂地瞧著蘇臻眼圈紅了。
蘇臻抽抽鼻子道:“校園裡是有成百上千個紅眼攝像,我和王長乘之間的每一個眼神交換,都會被捕捉到。巡查老師和值日班長也無處不在,教室裡、走廊上、食堂裡,簡直像天羅地網。”
周黑雨皺眉道:“這……是不是有點誇張啊?你是不是沒休息好啊?一直休息不好會精神衰弱的,就會誇大心中的擔憂。”
蘇臻沒理睬她的關心,自顧自地說:“我特意在教師教務係統裡查過了,男女生不正當交往的例子很多,被發現的方法想都想不到……”
“都有什麼?”
“吃午飯時麵對麵坐著就被校長一腳踹倒、草叢裡牽手被巡查老師抓住、上課眉目傳情被後門偷看的班主任發現……可能你根本都沒想到,也沒意識到,就露餡了。”
周黑雨聽著她講述,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覺得蘇臻的擔憂不無道理:“確實挺嚇人的,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或許你們小心點,也不會被抓到。”
“說不定……”蘇臻顫抖的眸子盯著虛空,“說不定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她猛的回過頭去。
周黑雨跟著她回頭,可身後隻是密密麻麻,著急趕路的學生。
“沒發現,沒發現。”周黑雨拍拍蘇臻的胳膊,“沒發現,沒有老師,放心好了。你現在就是沒休息好,我給你說你這樣就叫疑神……”
“一班那家夥談戀愛被發現了!”
周黑雨話音沒落下,就被前麵人群裡不知誰的一聲喊給打斷了。
幾個男生大聲地講話:
“一班的?他們班不是號稱紀律嚴明嗎?”
“是啊,每周都量化第一,也會有這種事情?”
原來大廳裡亂哄哄地一堆人,正是擁擠在公告欄旁邊。
有重大違紀情況發生。
這名違紀同學的名字會連帶著他不可饒恕的罪狀,被掛在告示欄長達一周的時間,供人瞻仰,以作警示。
學生們全部都竊竊私語不停,還伸長了脖子往裡麵看。
所以……
蘇臻捂住耳朵,突然失去了聽下去的勇氣。她整個人渾身發冷,沉到深海裡,冷,寂靜,暗淡無光,以至於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起來。
“蘇臻,蘇臻你沒事吧?”周黑雨連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說,“沒關係啊,不一定是你們,興許是彆人呢?你想,如果你們被發現了,肯定自己是知道的吧?老師也一定會通知你們的,不可能都被貼在公告欄上了,當事人還不知道。”
蘇臻使勁搖頭,沒把她的話聽進去,簡直要哭出來了。
周黑雨想擠進人堆裡,可是怎麼擠也是停在人群很外圍,她踮起了腳尖也看不清公告欄上的內容,儘管公告內容已經是最大的一號字了。
她一邊安撫住蘇臻,一邊問周圍的人,“怎麼了啊?”
“有人談戀愛。”被問的那個人十分激動,已經抑製不住自己熊熊燃燒餓的八卦之火,“還是一班的!”
“我知道。”周黑雨道,“具體是誰啊?”
“嗯……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是一男一女。”
周黑雨扶額,這不是廢話嗎。
蘇臻抱緊了自己,她全身發冷,完全不敢想象她母親知道這件事情的反應。
或許她已經知道了,她會不會罵她沒出息?辜負了她的期望?
蘇臻越想就越恐懼,抓住周黑雨慌亂道:“周黑雨!我,我去女廁所躲一躲,如果林順順,或者我媽問起來,就說沒見過我。你彆讓他們找到我!”
“不是!等等!彆著急走啊,還沒看見是誰呢!”
蘇臻把她拋下,撥開人群,越跑越遠了,最終消失在樓道儘頭的女廁所裡。
周黑雨想追上去,但是前麵重新擠了一群人,她又崴了腳跑不起來。
她想了想,女衛生間裡沒什麼鋒利的東西,這裡是一樓,樓層也不高,大約不會出什麼危險。
她一蹦一跳的往前走,才走了幾步,身子一歪撞到了兩個往外走的學生,她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兒。”
那小姑娘順便扶了她一把,又和身邊人交談:“那兩個是一班的誰啊?”
“男的就是一班最出挑的那帥哥,女的是舞蹈生。”
“啊,我就說那哥們太帥了,不可能不出這種事兒,那個舞蹈生是不是一個長頭發?”
“對對對!”
周黑雨一愣趕忙回頭問:“你們說是誰?”
小姑娘一愣:“名字忘了,你自己進去看吧。”接著撥了下前麵的人,“讓讓唄,這裡有傷員。”
周黑雨按著她指的路走過去,學生們見她行動不便走路一瘸一拐,都給她讓開一條路。
她走到告示欄前麵。
上麵貼著張白紙,寫著很簡潔的一句話。
“高一一班陳漠河與許沐陽非正常接觸,兩人均留校察看,特此通報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