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的校服 十分紮眼(2 / 2)

張雄風忽然覺得此刻場景,略微有一些似曾相識,眼珠子一轉,想到個方法:“你把校服反過來穿呢?”

陳漠河把書包扔在地上,脫下校服翻過來,那衣服料子薄,新買的馬克筆出水又足,竟然和正麵沒什麼區彆。

張雄風也沒了辦法,揮揮手:“哎呀走吧走吧,下次記住了啊。”

遠處偷眼瞅著的周黑雨,也暗中鬆了一口氣。

高一一班門前。

林順順在前門站著,堵遲到的同學,像貓抓耗子那樣來一個抓一個。

他們排成一排站在講台上,把自己的大名寫在黑板那個“遲到”字樣的下麵,並被值日班長記下扣量化分。

周黑雨坐在座位上,一隻手把數學練習冊,英語輔導書,語文卷子,物理導學案,化學課後題,生物錯題集,以及政治習題書,地理北鬥地圖等等十來樣作業翻開到昨天布置的那一頁,疊放在桌子角,以供一會兒課代表檢查。

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手同時拿著黑色和紅色的筆,瘋狂地在桌子底下抄著曆史作業,還時不時抬頭看一下,以防有老師忽然走到身邊。

好了!

最後一題的答案也被謄寫,再用紅筆勾勾畫畫。

她歎了口氣,翻到第一頁觀賞一番自己潦草的字跡,在心中祈禱曆史課代表不要檢查得那麼仔細。

陳漠河按時到了,那麼第十二組就應該不會扣分。

等等。

周黑雨掃了一圈第十二組的座位,吃驚地發現,申玉潔沒來。

她皺了皺眉,按理說,她每次都到校很早的。

申玉潔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都沒有來。

第二天,星期一,大雨。

申玉潔的座位還是空的。

外麵剛下了雨,現在還稀稀拉拉地飄著點雨絲,操場上全是水坑,踩一腳,水滴能飛出去五米。

所以校領導大發慈悲地停止了大課間的跑操,他們在課間小讀之後還有十五分鐘的課間休息時間。

教室外傳來一陣嘈雜,傳來爭吵和推搡的聲音,周黑雨皺著眉頭寧心靜神打算當沒聽見。

可是過了一會兒,外麵的嘈雜聲沒有停,甚至傳來了女孩兒的尖叫,周黑雨抓抓腦袋,撲棱一下直起身來,推開椅子出去。

一班後門。

一個背對周黑雨的女生,正在被一個大叔死死抓著手腕,兩個人大聲地爭吵。

這大叔有點眼熟,周黑雨懷疑她什麼時候見過。

尤其是他的膚色很熟悉,像是被太陽曬久了年頭的老樹皮。

有時候她會見到類似膚色的人出現在自己的家裡,提著一袋子雞蛋、帶著泥的蔬菜,或者帶著毛的老母雞。

“我不去!我就要在學校裡!”

那女生聲音尖利,喊叫之間已經變了形,聽不出原有的音色麵容又被擋住,發型又和全校百分之八十的女生一樣。

周黑雨側頭看過去,又看了一眼,才發現是申玉潔。

她急忙撥開圍攏在一起的人群。

“彆帶我走!”

周黑雨從來沒聽到過申玉潔喊得這麼大聲,和她平日裡說話溫溫柔柔的語調不一樣,也和讀書時洪亮堅定的聲聲音全然不同。

好像玻璃狠狠劃過玻璃,指甲輕輕劃過黑板,又像敵人來臨前危險的號角,和動物被割開喉嚨前的哀鳴,讓人渾身上下血液凝固汗毛炸起,充斥著難以言說的不適和難過。

她急忙加快了靠近的腳步,衝旁邊人道:“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隻聽那男人說話間帶著方言的語調,又急促非常:

“不行!你在這學校裡就天天找我們要錢,前幾天資料費要了一千,今天二十,明天五十,誰知道明天會不會要一百,一百五!我們一年賣糧食才有多少錢!”

他拽著申玉潔就往門外走,可申玉潔拚命扣住牆,蒼白的臉沁出來汗珠。

周黑雨腦子裡轟得一聲炸開,衝上去擋在申玉潔麵前,用力推了一把那大叔,皺著眉大喊道:“你乾什麼!”

樹皮大叔道:“你誰呀?”

他說話的時候,眼角唇側都延伸出深刻的皺紋,樣子實在令人生厭。

周黑雨心裡的火氣上湧,從心臟一直炸道眉間,說話也夾槍帶棒:“我是她組長!”

那大叔“嘿”了一聲:“我還正想問呢?怎麼你們組就要罰那麼多錢。”

周黑雨心裡縮了一下。

她按住心頭的不安,昂起來頭,硬生生地瞪他,張開雙臂,像護小雞那樣,不讓他碰到申玉潔:“罰錢的規矩是學校定的,有本事你去找年級長啊。”

周圍圍觀的同學有的嘰嘰喳喳,有的跑去找老師。

樹皮大叔見周黑雨氣勢正盛,便繞過她,衝申玉潔喊話:“你要是不跟我回去,飯費怎麼辦,住宿怎麼辦,買書的錢你也沒有。”

周黑雨不等申玉潔回答,就搶過話來:“受教育是每個公民的權利,你憑什麼剝奪!”

“因為我是她爹!我養的她!她被罰的五十塊錢是我替她交的!”

他也把腦袋像隻公雞一樣揚起來,好像在回周黑雨的話,眼睛卻瞧著她身後的申玉潔。頤指氣使用父親的身份拿捏彆人,這副嘴臉讓周黑雨更加厭惡。

她開始強詞奪理:“這裡是學校,彆拿你父親的身份壓人。再說了,誰能證明你真的是她父親,身份證拿了嗎?戶口本帶了嗎?出生證明有沒有啊?DNA檢測報告能不能拿出來啊?”

那男人被周黑雨一連串的不講理的問號難住了,而且他真的沒帶身份證:“我,你問問她是不是叫我爹。”

周黑雨把他指著申玉潔的手指推開:“誰知道你是不是脅迫人家小姑娘了?”

申玉潔拽了拽周黑雨的衣角,但周黑雨側目,換了一個攻擊的角度。

“就算你是家長,你又是怎麼進來的?不會是翻牆吧?家長可是不能隨便進學校的。保安呢?沒攔住你嗎?”

“我讓他進來的。”

周黑雨橫眉掃過去,怒火卻被一杯冰水澆滅。

林順順站在不遠處。

他撥開人群,拍拍周黑雨的肩膀:“回去吧,快上課了。”

圍觀的人群作鳥獸四散。

林順順道:“申玉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