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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玉潔的事情徹底了結了,周黑雨才返回去思考這件事的不對勁。
她趴在桌子上玩筆,歪頭問陳漠河:“不是,你是怎麼知道我和林順順是一夥的?”
陳漠河沒明說,但和她對上的眼睛撇開,瞧了瞧前桌的蘇臻。
蘇臻的後背明顯僵了僵,回頭過來對周黑雨說:“你沒看那封信嗎?”
“什麼信?”周黑雨愣了愣,一下子坐直了。想了想,她隻收到過一封信,那封“情書”,原來不是情書。
她從抽屜裡翻出來那封淺紫色蝴蝶結的信封,“這個嗎?”
“對。你一直沒看嗎?”
把彆人正常的信認成情書,周黑雨有點尷尬,隻好點了點頭:“嗯,一直忘記。”
周黑雨拆了信掃了幾行,有如五雷轟頂,扔下信封就朝蘇臻撲過去:“蘇臻!”
蘇臻抱著腦袋也不反抗,仍由周黑雨搖晃,嘴裡喊著:“我錯了,真的周黑雨,我錯了!我請你喝奶茶幫你搶二食堂的米線原諒我吧。”
“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臻道:“如果陳漠河一直被林順順拖著沒有離開,林順順和……金校長,就拿到新校區的投資了。”
“沒錯。”
蘇臻點點頭:“就是因為這個。”
“啊?”周黑雨不解,“你為什麼不願意學校拿到新校區的投資?”
蘇臻不說話了。
她恐怕也有難言之隱吧。
算了,周黑雨“哼”了一下,把她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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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玉一中的校門,和這個學校一樣,從頭到尾都是規規矩矩的。
偌大的全自動折疊門是用拐角圓潤的金屬條纏成的,這個完全覆蓋了學校大門的工業化產物,不論如何擁擠的場麵,從來隻會為學生打開三分之一。
明明按一個按鈕就能解決的事情,卻總要等到市裡的領導前來巡查,這折疊門才肯收縮起全部的身軀,讓人通行。
平日裡便活生生把八車道的學校大門,過成了兩車道的憋屈樣子。
折疊門的兩邊一左一右蹲著一對石獅子。
若說威風凜凜,鎮守四方,高大雄偉,氣勢磅礴等等守門獸要具備的氣勢,這兩尊獅子可謂一點不沾。大概是因為雕刻的技術十分拙劣,材質像是路邊工地上隨便劃拉來的水泥。要周黑雨說,簡直有辱門風。
當然,現在澄清天下,海晏河清。
況且鳳玉一中雖然審美不好,可高考成績卻始終是全市第一,在門樓上掛滿了“鳳玉市先進集體”、“鳳玉市文明單位”這樣的標識。可見是市領導心裡當之無愧的寵兒。
故此這偌大一個校門口,天長日久,還算得上無波無瀾,平安無事。
摸排摸排曆史,也有一個波折。
便是今夏的白獅子大戰闖哥,是在一中的校門口進行的。
短短十幾秒,乍然起止,攪動風雲變幻,然後雲收雨散。在此之後,闖哥封刀掛劍,退隱江湖,而真身不顯的白獅子橫出於世,一鳴驚人。
不過隻有十幾秒,雖然當事人險些被處分,可十幾秒即不會影響學校形象,也不會乾擾學校秩序。
但是今天就不一樣了,恐怕校領導又要撓心抓肺地煩憂了。
“咣咣咣!咣!咣!”
“陳漠河!還我血汗錢!”
周黑雨早上五點四十五進學校的時候,還沒走到校門口,遠遠就瞧見一大條酒店迎賓的紅色橫幅,堂堂皇皇,隨風翻飛,上書:
“陳漠河還我血汗錢!!!”
這三個感歎號也實實在在被他們喊了出來,走到剛剛能看見陳漠河大名的地方,就又能聽見他們又如大河流沙破石一樣的呐喊:
“陳漠河還我血汗錢!陳漠河還我……”
這,這好奇怪啊,好像陳漠河是加入征信黑名單的老賴一樣。
血汗錢?好吧,也算吧。畢竟昨天他們又流血又流汗的。
周黑雨走進了幾步,看見那橫幅底下站著的就是昨天那十幾個小混混。
最中間也是最顯眼的地方,站著幾個受了重傷的家夥。一個腦袋頂著阿拉伯人頭巾一樣厚的繃帶;另一個拄著拐杖,腳上打了石膏;還有一個胳膊動不了,被掛在脖子上。
剩下幾個也多多少少帶點輕傷,這個臉上貼片叮當貓的創可貼,那個指頭上纏了膠布。
他們一字排開,腦袋頂上五花八門的顏色比理發店貼出來的非主流海報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