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阿燦,我們一起死吧。(1 / 2)

幻境漸漸消失,銀色的陣芒被青色的幽火所取代。

剛經曆了一場大陣,星黎麵上的偽裝已經所剩無幾,烏軟的青絲和血漬汗液與塵土一起粘在臉上,露出了那張和相寒玉一模一樣的臉。

許榕和寧彧驚詫的對視一樣,還不等他們質問,就見星黎怔怔的看著不遠處。

他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那一團團黑色的霧影中,走出了一個滿頭白發的青年。

“阿哲——”

“師弟——”

兩道驚呼同時響起。

淩厲的劍影在黑霧中帶起銀色的閃電,祟頃刻即散,即便沒有青霜,他依舊是那個景明宗的青霜劍尊。

寧哲雙目赤紅,死死的盯著星黎,若隱若現的魔氣縈繞周身,在青色的幽火下,看著墮落又詭異。

黑色血霧氣縈繞在雪白的靈力間,星黎被帶到了他的懷裡。他死死的將星黎禁錮在懷裡,他的頭埋在她的後頸,血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他摟著她的力道極重,似乎是想要將她融入骨血。

“不要走……不要走……”

他仿佛神誌不清,嘴裡翻來覆去,卻隻有這三個字。

溫熱的氣息掃在她的頸,星黎僵硬的回抱住了他。

“好,我不走……”

“邢姑娘……相小姐……不對,是黎燦……”許榕喃喃,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她側頭,卻發現寧彧死死的看著不遠處相擁的人影,他捂著自己的靈府,踉蹌的起身,那股打入他靈府的妖息仿佛還未散去,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撞得他心底生疼。

他步履蹣跚地上前,琥珀色的眼眸之中仿佛藏著化不開的愛恨,但是最終,他狼狽的摔到在地上。

星賜趕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星黎和寧哲拉開了距離,烏發和白發卻依舊交織,看著無比的惹眼。

“你騙我……你會走的……”寧哲依舊禁錮著她,不肯撒手,血流從他臉上劃過,像是存在冰棺中的屍體,“你不想成婚,寧願自儘也要走。

對不起,我當時沒有控製住青霜劍,如果我控製了,你就不會疼了。

青霜劍刺進去,很疼吧?

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走,不要走……”

他說話顛三倒四,仿佛徹底失去了靈智,偏偏那雙血氣縈繞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著星黎的臉。

“傻子……”星黎的手慢慢上前,癡然又誠摯的看著寧哲,眼眶泛起溫熱,落在他後背的手緩緩抽回,貼在了他的麵頰。

她才沒有自儘呢,那都是騙你的。

她輕輕地為他擦去了臉上的血痕,溫軟的唇在他的嘴角輕輕一點,“我不會走了。我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印記,我怎麼會走呢?”

星黎指了指他手腕處的印記,她輕輕一點,印記便發出銀白色的光。

聖潔的靈息往寧哲的眉心而去,在他的體內滌蕩。

寧哲的神情鬆動了幾分,他沒有再抱著她,落在她腰間的手慢慢下滑,轉而與她十指相扣。

星黎不動聲色的看了許榕和寧彧一眼。

自從白日寧知為她舞劍的時候,她就看出了他是寧哲。

而剛才她將全部神識沒入聚靈陣之後,也明白了棲靈山怨氣的由來。

在她死遁之後,寧哲墮魔。寧家和景明宗大約是用什麼辦法,暫時封印了寧哲的記憶與魔氣,也因此,寧哲變成了寧知。

但是寧哲還是跑了一部分的怨氣出來,這就是棲靈山惡祟的源頭。

白日的簪星曳月,不隻是一場美麗的星河,更是一把凝聚了鳳凰果純明之氣的鎖,可以撫慰平息寧哲的魔氣。

雖然不知道桑白榆發什麼瘋,非要將寧哲的魔氣逼出來,但是總之,寧哲暫時被撫慰住。

許榕這才回神,她看了一眼寧彧,“寧家主……”

寧哲太過強大,如果不能徹底根除他的心魔,就必須要在他被撫慰的時候先將其封印,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寧彧艱難的起身,他費儘心思的想要恢複平日裡的那般模樣,蒼白的兩臂青筋暴起,方才他們擁吻的一幕還曆曆在目。

他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無邊的疼痛與妒意將他魂魄撕扯地幾乎支離破碎,他還沒直起身,就又跌倒在地。

青衫在夜色中揚起,桑白榆神色和煦的看著遠方,那塊玉被他收起,四周的青火愈發幽然。

“寧哲似乎被撫慰住了。”

密林深處的血霧漸淡,方才那銀白的光再度凝聚,像是漆夜中的一縷曙光。

不知為何,賀曙鬆了一口氣,他瞥了一眼桑白榆,將手中長蕭一橫,阻攔住了桑白榆接下來的動作。

“不要為了一個背棄過你的女人昏頭,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學彆人充情種?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引發寧哲的魔氣,你未必能全身而退。”賀曙冷聲提醒。

景明宗不會放過桑白榆,天機閣也不一定不追究碧溪城。

桑白榆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嘲諷,他依舊是翩然君子的模樣,那股溫柔的笑容仿佛永遠不會散去,“既然情深至墮魔,就應該生死相隨,何必白日屏帷重尋?1我隻是在全青霜劍尊的情深義重而已。”

“你不是寧哲的對手,他不受控製,我不會出手。彆真為了那愚蠢的情深殉命!”賀曙提了提聲,他掃了一眼幾乎冥頑不靈的桑白榆。

桑白榆笑意依舊,認真而又溫和的開口,“榖則異室,死則同穴2,那樣也很好,不是嗎?”

賀曙幾乎要被他這一副固執的模樣給氣笑,他還沒來得及出言譏諷兩句,桑白榆就先行動手。

青色的煙火焚燒的愈發厲害,跳動在星黎的瞳孔中,悠悠青焰燃起一縷一縷的輕煙,空中仿佛纏繞著青色的絲線,相互交纏,最終織成若隱若現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