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截小小、小小、小小的木頭。這截木頭是一截頂頂普通的木頭，一點也不新奇，一點也不昂貴，除了愛喝番茄汁以外，就沒有彆的特點了。”

“一天，這個木頭出現在了火柴馬龍木匠的家裡。火柴木匠一看到這根木頭，就高興上了天。”

“‘我要用這根木頭做一輛蝙蝠木車！’火柴木匠開心地說，‘一輛蝙蝠木車！’”

“夜晚雞翅師傅在旁邊搖了搖頭說：‘不如做一個靈活的提線木偶吧。做成一個會後空翻、會前空翻還會空中7200°轉體的體操運動員木偶。那一定非同凡響。’”

“而那截可憐的、無辜的、平平無奇的木頭聽到兩位分屍狂人的話後，不禁用他那細細小小的嗓音懇求道……”

“——木頭說，如果傑森陶德師傅再在這裡胡說八道，就隻好用自己的拳頭給陶德師傅的臉蛋拋拋光了。”

“伍德，你破壞了這個童話的基調！”傑森抗議。

“陶德，你傷害了自己兄弟的心靈。”我回答道。

“我還活著呢，沒必要急急忙忙地給我撰寫童話版本的生平事跡，大文豪陶德。”

隻有嘴能動的我躺在沙發上說道。

“有這閒心還不如給我打個番茄汁輸液袋。”

160.

“不是我們不想給你打，是我們實在打不了。”提姆看了看我連著球狀關節的木質右手，意有所指地說，“把針打進木頭裡，有些太為難針頭了。”

“哦，太遺憾了。”我眨眨藍色的玻璃眼珠，說道。

斯蒂芬妮戳了戳我的木頭手臂說：“利安，快說‘布魯斯做飯超好吃’。”

“……”我瞥了眼她手上削鐵如泥的飛鏢，“我應該說過了，我沒有說謊了鼻子會變長的設定。”

我動了動終於能運動的木質手指，球狀的關節在挪動中發出“哢哢”的細微聲響。

“我是木偶，不是匹諾曹。”

我強調道。

161.

“利安，你從‘木偶形態’變回到‘人類形態’還需要多久？”迪克臉上掛著可靠又明朗的笑容，聲音輕快地詢問我。

“十分鐘。”一旁的布魯斯回答道。

“……”我評估了一會體內魔法回路的狀態，點點頭道，“對，還要十分鐘。”

“不過‘變回’這個詞用得不對，”我糾正迪克的說法，“嚴格來說，‘木偶’才是我本來的形態。”

在大部分記憶恢複後，我也想起來了自己的身世。

我被追求長生之術的巫師所製造，但巫師在侵占我的軀體之前，就由於過度使用黑魔法而去世。我從此被遺忘在雪山儘頭。

直到意外獲得布魯斯因受傷而遺落的血液，我才真正擁有了生命，同時擁有了能變成與人類無異的“人類形態”的能力。

在那之後，我一路旅行，最終選擇定居紐約，成為蜘蛛俠的後援。

後來，在與外星人的對戰中意外暴露了和布魯斯的“血緣”關係，經曆一些波折後，最終成為了韋恩家族的一員。

“都想起來了？”布魯斯用陳述的語氣問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從表情匱乏的木偶臉上看出來的這點，但還是微微頷首：“嗯，和以前一樣。”

為了解除我身上遺留的黑魔法詛咒，布魯斯他們花了不少力氣，最終采取的方法是階段性地清除詛咒，更加安全也更加徹底。

但副作用是會不定期地失憶。

布魯斯選擇不把真相告訴處於失憶狀態的我，或許是希望我能以純粹的“人類心態”去生活吧。畢竟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人格更容易發生偏離。

想起來這些記憶後，我的大腦開始在宇宙裡旋轉。

……啊，難怪布魯斯之前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原來我早就已經是失憶熟練工了。

162.

芭芭拉擔心地看著恢複人類形態的我：“你還好嗎，利安？你看上去臉色有點差。”

我閉了閉眼，解釋道：“想起來的東西太多了，就像是用三分鐘看完前七季的前情提要一樣累。”

“呃呃，頭好痛，”我麵無表情地捂著腦袋說，“感覺長鼻子要長出來了。”

163.

“嘶，那怎麼辦。”

傑森故作悲痛地自問自答，手上的電鋸隆隆作響。

“——隻好給你做一個無用組織局部切除手術了！”

“哦，《木偶奇遇記之大戰電鋸惡魔》……謝謝你，卡珊。”我喝了口卡珊德拉遞過來的白開，評價道，“一聽就是個爛片。”

提姆使勁按下拿著電鋸桀桀怪笑的傑森，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著頭都懶得挪一下的我說：“你都不躲一下的嗎？”

“……”我又癱倒在沙發上，眼神虛無，“好累，做不到。”

164.

一些文藝作品裡，非人類的角色在意識到自己和他人的異常之處後，時常會產生一種與社會格格不入的孤獨感，從此迷茫而遊離地活在這個無人理解的世界中，宛如一座立於深淵上空的孤島。